有七歲孩子定定望着他,向母親叫嚷道:“他看起來并不會吃人。”
式侯同樣瞧着他,在其放松警惕時,猛地沖上前,拍着欄杆怒吼出聲,目眦欲裂。
那孩子沒牽好家人衣角,驚慌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來。
式侯因此大笑,并不介意他人的怒目而視。
就在這時,一支箭夾雜着破風之聲疾射他左眼,瞬間炸開血霧。
圍觀人們驚恐退散,兵士拔劍的功夫,第二支箭射入他右眼上。
第二支箭比第一支箭射得還要深,由箭羽的位置就知道。
有将領提着馬鞭指着路旁酒肆,“在那,在樓上!”
行兇之人偏要和他作對,話音才落,第三支箭狠狠沒入式侯喉嚨。
……
浴池内水汽氤氲,池水浸過謝靜徽每一寸肌膚,熱意傳遞到四肢百骸。
她舉起自己的手來看,依然白皙,卻不能說細膩。
左手關節、右手中指都有習箭所緻的繭子。
就在今天,她親手射殺了式侯。
邺都城外她險些丢掉性命,卻也發現,弓箭确是好武器,不必近身就能取人性命。
她唇角微彎,握緊拳頭的同時,眼眶亦紅了。
直到聽見宮人通報聲,她才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再出現時,面頰上水珠滾滾而落。
衛玠直接進了浴池。
他站在池邊,居高臨下地俯視水中的妻,眼光像鷹隼般銳利。
他的面上不像往常那樣,挂着柔和的笑意,語氣冰冷,“式侯遭人行刺緻死。”
謝靜徽忍不住笑起來。
她下巴輕擡,下颌至脖頸延展出優美的曲線。眉眼濕漉漉的,恰如吐露的花朵。
她說:“陛下,可記得大婚時我說過什麼?那時您沒有說話,妾以為,你答應了。”
他微怔,爾後緩緩蹲下,伸手将人撈至自己身前。
右手掐上她尖尖下颌,審視着,目光似要将人看破。
他一字一頓,“但願君臣,永不相負。可你自作主張殺了式侯。”
謝靜徽反問:“難道陛下會殺他?”
她反握住衛玠的手,“陛下要顧慮的事情太多,為了不寒西南降将們的心,總要留下式侯性命。
“可式侯身上背了那麼多人命,憑什麼在我眼皮子下活着,徐徐圖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