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府中沒有看見秦沅,他似是很忙,陪着我的是秦沅的母親,她溫柔的叫我“阿櫻”。
這世上再沒有太後,也沒有公主,我如今隻是阿櫻。
“阿沅說,有他在,你放心。”
“阿沅說,你的囑托,他都記得。”
“阿沅還說,府裡的紫櫻要開了,你若喜歡便出去看看。”
我微笑着回應她的善意,心想,秦沅真幸福,有一個這樣溫柔的娘。
若是我的娘親還在,那該有多好。
沒有娘親的孩子,會有那麼多的人來欺負,哪怕是親爹,也會來算計她。
我恹恹的又睡了,這一覺又不知睡了多久。
再次醒來,我發現榻上躺了一個人,他和衣而卧,卻緊緊擁着我。
“秦沅。”他定是倦極了,我輕輕喚了他一聲,他居然沒醒。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他的右臉有一處新疤,若在别人臉上,那定是不顯眼的,可他如此俊俏,這疤格外刺我的心。
那是燒傷,我知道的。
他終是被我擾醒了,睜眼看見我,那張因我而傷的臉立即露出驚喜的神色。
“阿櫻”,他将我的手置在懷裡,貼近他的胸膛,“我回來了,你怎麼不等我?”
“我做了一個夢”,我虛虛的說,“在夢裡,全京城的人都拿石頭和臭雞蛋扔我,罵我害死了劉钰,罵我毀了劉氏,我急了欲分辨,嘴巴卻像被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我一急,就醒了。”
天光裡,秦沅的眼睛通紅,那是強忍着心疼的模樣。
他撫摸着我的頭溫柔又悲憤,“奸賊篡國,天下的男子都怕了、躲了、降了,他們但凡有一絲膽量,也該沖在人前頭斷血流去争個世間正義,而非躲在背後怒罵着比他們弱小的女子。”
“阿櫻,你是死而複生的人,前世已斷,餘生,你要為自己而活。”
我怔怔的聽着他的話,他的聲音真好聽啊,這世上已經好久沒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了。
春夜料峭生寒,我卻忽然湧起了熱淚。
秦沅說的對啊,一場大火燒死了王玖櫻,可是阿櫻,阿櫻活了下來。
12
我住在長史府,可自那日之後,就再沒和秦沅同床共枕過。
王桓一死,我們仿佛回到了最初,拘謹、矜持、守禮,就像世間所有彼此有意卻無法捅破暧昧的男女一樣。
我的身子一天天變好,然後,在一個清晨,我不告而别。
我騎着一匹小紅馬,在城外溜溜達達,四處觀望,慢的不得了。
如今江山安定,海晏河清,真真是一副萬物蓬勃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