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個老貨長的如此風流,怎的你侄女卻生的這般黑,跟冬日的黑炭球似的。”
劉美花向前微探着身子,滿面堆笑,殷勤的像朵倭瓜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後您是觀音菩薩轉世,貧尼得您青睐,常常陪伴在側,少不得要偷偷蹭些您的霞光。
您若嫌這小丫頭黑,讓她也多來蹭蹭不就變白了?”
“呸!你當哀家是胭脂水粉嗎,誰都能來蹭蹭?”
“呦,您可比胭脂水粉香多了,胭脂水粉隻有女子才喜歡,可您啊受萬民敬仰,無論男女老少,哪個不把您當菩薩供着?”
“你娘的頭!少拿這話哄哀家!”
“呀,您這就難為貧尼了,貧尼的娘十幾年前就沒了,她的頭怕是都要化成渣了,哈哈哈——”
我跪在地上,假裝聽不見她們之間那你來我往的荒唐之言,故作呆滞的滿臉傻笑,心裡卻頗為震撼。
一位是當朝最尊貴的太後,一位是皇家佛寺的尼姑,私下裡竟然是這般模樣。
難怪如今江山飄搖,黎民多艱,原來這天下,從根上就壞了。
她們胡亂說了許久,太後才斜着眼朝我一揮手,“起身吧,傻呆呆的,半分都不像你姑媽。
聽說聖上寵幸你了?”
我恭謹的垂手回答:“回太後,是有一次。”
“嗯,”太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聖上這幾個月忙着西南旱災一事,已經許久不入後宮了。
不過你也要找機會多接近聖上,切莫忘了當初是如何入的宮。”
劉美花在一旁趕忙幫腔,她朝我輕聲訓斥道:
“你一個鄉下丫頭,蒙太後恩寵才有如今的好日子,你可不能辜負了太後的期望。
若不然,貧尼第一個不饒你。”
“是。
妾遵旨。”
我惶恐的再次跪倒,然後心急火燎的逃離了靜心殿。
就在我即将踏出殿門時,聽見殿内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不用說,定是我那風流的俏姑媽又在使勁渾身解數讨太後歡心。
4
聖上又來翠安宮了。
半年未見,他的鬓間多了些許銀發,身體也愈加清瘦了。
一雙薄唇淡無血色,像是典籍裡的空白紙堆。
但他的笑容卻溫柔依舊。
我照例為他準備了粗茶淡飯,反正他知道我是個窮嗖嗖的采女,倒也不計較,但我看的出來,他沒什麼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