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2頁)

我深吸口氣,重重磕頭,再揚起頭,讓高高在上的君王看清了我含淚的眼:“陛下,臣妾伴陛下五年,自認與您多年情義不假,我父親此生隻我一子,愛之深關之切,當初玉青指着臣妾說‘命格刻薄’,我父親自是氣不過,追着上前理論,因而錯殺,也不過一番拳拳愛女之心。後來他雖當賊匪之名,但行仁義之事,天下感念他活命之恩者衆,又怎麼會是這道人口中的奸佞?!”

“何況,若真如他所說,臣妾父親是殺人滅口,又怎麼會留下這明顯的信紙,再等着你們告訴天下人嗎?!這到底是我父愚鈍不堪,還是沈大人明明白白地糊弄欺君?!”

道人額角逼出汗來,支吾不言。

沈留猛地拂袖怒喝:“一派胡言!你身為逃奴之子,其父殺人在先,你狡言擅辯在後,也改不了你‘女皇’命格。你父親不過一屆馬夫,殺人心慌留有破綻更是正常,事被告發,你還不知悔改,反口污蔑,果真是一匹毒狼!”

“夠了!”趙容淡漠喝止,忍不住咳嗽兩聲。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來:“事情未曾明朗,昭貴妃幽禁關雎宮,無诏不得探視,楊示下昭獄,待審明再做判決。”

他拂袖而去,我癱軟在地,心内卻緩緩松了口氣。

至少,趙容不想要我的命。

7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個道理,趙容懂,群臣也懂。

關雎宮向來是宮中女子趨之若鹜之地,如今卻芳菲殘盡,滿地秋黃。

宮人已經散盡,隻有阿蠻陪着我。

皇帝封禁了我的言行,然而我還是能聽到朝堂關于我的紛争。

皇後日日派人在牆邊向我繪聲繪色地彙報“戰果”:命理之說流傳于京都,百姓議論紛紛,一半大臣跪在太宸殿外請求誅殺我,而皇上至今未曾表态。

我知道沈薔的險惡用心,卻還是夜夜難寐,夢中驚悸,那夢裡血淋淋的都是我楊家人的鮮血。

半月下來,我心中焦慮,難以下咽,消瘦得幾近脫相,阿蠻不知如何勸慰我,隻能夜夜睡在我的腳踏上,伴我度過這漫長又孤寂的黑夜。

這日我神思昏沉,模糊間似乎見到了趙容,又自嘲自己做夢,直到臉上傳來溫柔的觸碰,我才怔怔回神。

我倏爾起身欲跪,趙容卻用力托着我,他捏住我的手腕,皺眉道:“怎地瘦了這麼多?”

我卻不答,轉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七喜公公,趙容今晚隻帶着他悄然到來,我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陛下是來給臣妾一個痛快的嗎?”

趙容神色一淡,松開我的手:“你有怨?”

我勾起一抹牽強的笑:“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