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生存期,不超過三個月。
我看到宋青燕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她用手撐住地面才沒有倒下。
她的臉,在瞬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她拿着那張紙,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時間都靜止了。
然後,她顫抖着手,翻開了那本被她扔掉的日記。
日記是阿健寫的,記錄着他每一次登山的經曆和感悟。
但從他走後,這本日記就成了我跟他說話的地方。
我會在頁邊的空白處,寫下我想對他說的話。
而到了最後面,是我抵抗癌症的記錄和我不想讓宋青燕擔心隐瞞她的一切,以及一些我想對她說卻又沒能說出口的話。
宋青燕一頁一頁地翻着。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後變成了壓抑的抽泣。
“阿健,我大概快要去見你了,所以我來完成我們最後的夢想了。。”
“我的運氣真好,在這裡碰到了青燕,她還願意帶着我一起前進。”
“青燕也來了,她還是那麼像你,一樣倔強,一樣嘴硬心軟。你放心,她很好,比我強。”
“我好像快撐不住了,阿健,但這一次我一定要上去,帶着你,和我們最愛的女兒一起。”
白紙黑字,診斷書上的醫學術語冰冷而殘酷。
而我的字迹清秀而深情。
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讓她徹底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對我所有的恨意,我們之間長達十多年的誤解和對抗,在這幾張輕飄飄的紙面前,再也不複存在了。
我聽到她在我面前強忍着嗚咽。
她丢下日記,撲到我身邊,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