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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裡貼滿了星星貼紙。
這時我小時候鄰居孩子給我搶走後，傻子媽給我奪回來的。
當時對方嘲笑我，“就算你拿回去又怎樣，還是有個傻子媽！哈哈哈！”
我當時一氣之下，狠狠踢了傻子媽一腳，将貼紙扔掉了。
沒想到，她後來又撿了回來。
再往後翻，下一頁是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和一個個用紅筆畫的“正”字。
【六月三，瓶子，賣三塊二。給囡買肉包。】
下面畫了一個小小的，不成形的太陽。
【六月七，撿到一個包，上交。囡知道了，會誇嗎？】
後面跟着一個問号，也畫得東倒西歪。
【六月十二，囡罵我。難受。】
這行字的旁邊，是一個用黑筆畫的，大大的叉。
我一頁一頁地翻下去。
每一頁，都是這樣的記錄。
撿了多少瓶子，賣了多少廢紙，攢了多少錢。
她用她唯一會寫的“正”字，五個一組，笨拙地計算着。
每一個“正”字，代表五塊錢。
那是她頂着太陽，或者冒着雨，彎着腰一點一點從垃圾堆裡刨出來的。
是她被狗追，被人嫌，換來的。
而賬本的另一面，是那些黑色的叉。
每一個叉，都代表我罵了她一次。
“你做的飯是給豬吃的嗎！”
一個叉。
“離我遠點！别碰我！”
一個叉。
“我沒有你這樣的媽！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