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别過臉,耳根微紅:“順手摘的。”
不是天天都有衣服補的,于是蘇音晚開始自己做成品衣物來賣。
普通的外衫、做活時可以穿的窄袖以上,連圍裙都有。
村裡的人原先還不在意,普通衣裳就算了,圍裙還值當專程買一件嗎?
可蘇家姑娘的衣裳不一樣。
肘部、膝蓋等易磨損處,蘇音晚會加縫一層暗紋耐磨布;
腰間特意多縫兩個暗袋,能裝針線或銅錢;
系帶也改成可調節的活扣,懷孕的婦人也能舒适穿着。
“這巧思!”張嬸愛不釋手地摸着新圍裙,“蹲着摘菜再也不怕磨破膝頭了!”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連鄰村的婦人都慕名而來。
蘇音晚從早忙到晚,周野便每日晌午準時出現,默不作聲地在櫃台上放一竹筒蜂蜜水,再把她涼掉的午飯重新熱好。
某天清晨,蘇音晚推開鋪門,發現縫紉機旁多了個粗陶罐,裡頭換了一束新鮮的野姜花。
此後日日如此,周野打獵歸來時,總要“順手”帶一束山花。
紫地丁、野薔薇、山茱萸……
粗糙的陶罐裡永遠盛放着山間最鮮活的顔色。
這天,三個陌生漢子晃進了村子。
為首的刀疤臉一腳踹開衣坊木門,陰陽怪氣道:“喲,這就是世子府逃出來的小娘子吧?”
蘇音晚手中的針“啪”地斷了。
“聽說你伺候男人的本事了得。”刀疤臉淫笑着逼近,“怎麼,謝世子玩膩了的貨色,倒在這窮鄉僻壤裝起貞潔烈女了?”
櫃台後的老主顧們紛紛變色,有個婦人想上前理論,卻被同伴死死拉住。
這夥人是鎮上出了名的地痞,連官府都奈何不得。
蘇音晚指尖掐進掌心,正要開口,門外突然傳來“嗖”的一聲破空之響!
一支羽箭擦着刀疤臉的耳際飛過,"奪"地釘入門柱,箭尾震顫不休。
“滾。”
周野不知何時立在門口,獵弓滿弦,
這日,村口來了個騎白馬的錦衣公子。
謝尋勒馬停在溪邊,遠遠望着那座挂着【蘇家衣坊】木牌的小鋪。
鋪子前,蘇音晚正彎腰給一個總角孩童量尺寸,指尖捏着軟尺在小孩肩頭比劃,眉眼彎成溫柔的月牙。
——那是謝尋從未見過的笑容。
在世子府的五年,她總是低眉順眼,連哭都要咬着唇不敢出聲。可此刻,她笑得那樣明亮,冬日的陽光落在她發梢,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一滴溫熱突然砸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