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溫熱突然砸在手背上。
謝尋怔了怔,擡手摸臉,才發現自己竟落了淚。
“這位爺,要裁衣嗎?”路過的樵夫好奇打量他。
謝尋猛地回神,倉促抹了把臉:“……那衣坊,掌櫃的手藝如何?”
“蘇掌櫃啊?"樵夫豎起大拇指,“那可是十裡八鄉最好的!前兒個縣太爺夫人還專程來訂衣裳哩!”
謝尋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當夜,村裡最闊氣的趙員外家派人送來一筆大單。
十套錦緞長袍,每件衣擺需繡一個“謝”字。
蘇音晚展開訂單時,手指抖得幾乎拿不住紙。
那筆力透紙背的字迹,燒成灰她都認得——是謝尋。
“蘇掌櫃?”趙家仆役疑惑道,“這單子……”
“接不了。”她聲音平靜得可怕,“勞駕回去轉告貴客——”
一旁的燭光映得她眼底一片灼亮:
“死人不會接活。”
仆役走後,蘇音晚将訂單湊近燭火。
火舌舔上紙角的瞬間,她恍惚看見世子府那場大火,看見自己被鎖在柴房裡絕望拍門的模樣。
“啪!”
周野突然推門而入,手裡拎着隻活蹦亂跳的野兔。
見她對着燭台發呆,皺眉搶過燃燒的紙團踩滅:“當心燒着手。”
蘇音晚望着地上焦黑的紙灰,隻覺得渾身發冷。
三日後,村長意外登門,周野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老村長捋着胡子笑呵呵道:“蘇姑娘,周獵戶托老夫來正式提親。他雖隻有一間小院,但拍着胸脯跟老夫保證——”
“會用餘生對你好。”周野突然打斷村長,古銅色的臉漲得通紅,“我……我自己說。”
他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層層打開。
一支銀簪,簪頭雕成山茶花苞,花蕊處嵌着粒紅豆大的琥珀。
“我娘留下的。”他喉結滾動,"你……要不要?"
蘇音晚眼眶倏地紅了。
周野是真心待她的,她也早該答應的。
可如今衣坊剛有起色,那些圍裙改良的訂單還沒做完,縣裡布莊說好下月來談合作……
“我……”她攥緊衣角,“我放不下衣坊,我想想先做‘蘇掌櫃’。”
屋裡霎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