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招蛇蟲鼠蟻!太吓人了!哪天鑽到我們家裡怎麼辦?這是嚴重的安全隐患!”王芳繼續她的表演。
“對對對,上次我好像就看到一條黑影嗖一下過去了!”
“太可怕了,家裡有孩子的想想都後怕!”
我眯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懸停。
三年來,我院子裡别說蛇,連隻大點的飛蛾都少見,薔薇的特殊氣味本就驅蟲。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花粉過敏!我孫子才五歲,每次從樓下過,回來就打噴嚏,身上起紅點!這要是搞出哮喘,你們誰負責?”
王芳這句話,徹底擊中了小區裡所有為人父母、祖父母的軟肋。
“天哪,這麼嚴重?”
“為了一個人好看,害了我們全小區的孩子,太自私了!”
“必須砍!馬上砍!”
幾十個頭像在群裡瘋狂跳動,每個人都說得好像深受其害,仿佛我的薔薇是萬惡之源。
那些曾經在我院外駐足,誇贊花美、聞着花香一臉陶醉的鄰居們,此刻變成了最惡毒的劊子手,揮舞着鍵盤,對我口誅筆伐。
這就是我的鄰居們,一群被輕易煽動的烏合之衆。
我深吸一口氣,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冷靜得像個局外人。
“影響七八樓采光有證據嗎?請提供同期光照對比圖。說有蛇蟲進過誰家?請提供照片或視頻。說花粉導緻過敏,請出示三甲醫院的過敏原檢測報告,證明過敏原是薔薇。”
我的回複像一盆冰水,澆在了沸騰的油鍋裡。
短暫的寂靜後,是更猛烈的爆發。
王芳被我噎得半天說不出話,随即開始撒潑。
“你這小姑娘怎麼說話的?我們這麼多鄰居的感覺還當不了證據?你就是自私!為了你自己一點小愛好,完全不顧我們整個集體的利益!眼裡還有沒有鄰居了?”
“就是,年輕人太不懂事了!”
“一個人對抗我們整個小區,她還挺有理了?”
“讓她砍!不砍我們自己動手!”
污言穢語像是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來。
他們不再講道理,隻是單純地發洩着惡意。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心髒一寸寸冷下去。
三年的情分,每天的笑臉相迎,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笑話。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隔壁單元李奶奶的私信。
“小月,别跟他們置氣,這幫人就是閑的,被王芳當槍使了。你别往心裡去。”
李奶奶是退休教師,是這片冰冷的水泥森林裡,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
我回了她一個“安心”的表情。
然後,我一言不發,将群裡所有激烈的言辭,所有人的頭像和id,一張一張,仔仔細細地截了下來,存進一個新建的文件夾,命名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