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
“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我……傷勢加重,恐怕……撐不了幾天了。”
燕北辭猛地瞪大了眼睛。
6
接下裡的幾天,外面很熱鬧。
我躺在床上,看着眼前那些飛快滾動的字,
【彈劾的折子淹沒禦書房了,傅離卿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
【傅知遠真是個好弟弟,天天在朝堂上為兄長辯解,
私下裡又為兄長的身體擔憂,都清瘦了。】
【是啊是啊,他還說兄長為國征戰,勞苦功高,
如今重傷,朝廷不該再讓他煩心,應當收回兵權,讓他安心靜養。多體貼啊!】
我面無表情地喝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湯,
體貼。真他媽的體貼。
燕北辭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一邊幫我應付宮裡派來的禦醫,
一邊還要按照我的吩咐,把我的“病情”渲染得一次比一次嚴重。
效果拔群,朝堂上那些原本還在觀望的人,
現在也都跳了出來,牆倒衆人推,人之常情。
我爹傅正德來得更勤了,每次來都坐在我床邊,長籲短歎,
說些什麼傅家不能沒有我這個頂梁柱之類的話,
眼神卻總是不經意地往我那枚象征着兵權的虎符上瞟。
我隻是閉着眼,裝作昏睡。
這天深夜,我正琢磨着下一步該怎麼走,
房門忽然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條縫。
一道纖細的人影閃了進來,帶着一陣晚風的涼氣。
我沒動,來人走到我的床邊,站了很久。
黑暗中,我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屬于沈家的熏香味道。
“傅離卿……”
她終于開口了,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你還好嗎?”
我緩緩睜開眼,看着她。
月光從窗棂透進來,照亮了她那張蒼白又滿是愧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