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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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空調開得太足,你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對面的陳嘉生正在看手機,屏幕的光映亮他輪廓分明的臉,也照出他眉宇間一絲隐約的煩躁。
這是你們交往的第三年。從一開始什麼都聊,到現在一頓飯也說不上三句話。
你是個很普通的人,生活圈子窄,認識的人也少,你的世界幾乎就是他。
而他,是陳嘉生。你洗碗時聽見的财經新聞裡,偶爾會出現他父親公司的名字。他活在一個你踮起腳也無法完全看清的世界裡。
嘉生,你輕聲開口,下周你生日,我給你訂了
下周要去一趟新加坡,他頭也沒擡,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我媽安排的,見幾個叔伯。生日不一定能過。
你哦了一聲,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你本來想說,你用攢了半年的工資,給他訂了他最喜歡的那家私房菜,主廚是特意從香港請來的。
手機又震了一下,他拿起手機起身,走到落地窗邊去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你還是能聽見一些關鍵詞。
派對、遊艇、别鬧。
你低頭,繼續慢吞吞地切着盤子裡那塊已經冷掉的牛排。肉質的紋理很清晰,像你們之間裂開的縫隙。
他打完電話回來,臉上那種煩躁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他看着你,就像在看一件穿舊了的衣服。
我們聊聊吧。他說。
你的心沉了下去,刀叉磕在盤子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輕響。
你們坐在他公寓那張巨大又空曠的沙發上。你把自己縮在一角,他坐在另一頭,中間隔着的距離,像一條無法逾越的河。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之間很沒意思?陳嘉生先開了口,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食物。
你抓緊了抱枕的邊角,沒有說話。
你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然後圍着我轉。問我今天幾點回家,有沒有好好吃飯,提醒我明天可能會下雨。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這些很好,但很無趣。
我跟你說我公司的事,你聽不懂。我帶你去我朋友的局,你永遠隻會坐在角落裡微笑,一句話都插不上。他們聊的那些藝術品,那些投資,那些好玩的地方,你都不知道。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你努力維持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