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7頁)

陸滄在這個深夜打來電話,哭着說想我,說想看小北。

這多可笑啊。

哪怕在一個月前,如果聽到他說這句話,那個還沒死透的林聽或許還會心軟,還會委屈地質問他為什麼才來。

但現在,那個林聽已經死在冰冷的江水裡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隻想帶着兒子活下去的母親。

“媽媽……”

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呢喃。

我猛地回頭,看到小北不知什麼時候醒了。

他的眼神是散的,并沒有在看我。

“小北,怎麼了?是不是冷?”

我扔下手機,快步走過去,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頭。

還好,沒燒。

自從那次溺水後,他的免疫系統變得極其脆弱,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高燒不退。

這間廉租房的暖氣不好,我特意給他買了最厚的羽絨被,還給他穿了兩層保暖衣。

小北沒有回應我,隻是身體在微微發抖。

他的嘴唇在動,發出含糊不清的氣音。

我湊近了聽。

“水……怕……爸爸……不要推……”

轟——!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在做噩夢。

夢裡還是那天的大橋,還是滾滾的江水,還是那個為了接電話而遲疑了一秒的父親。

“小北不怕,媽媽在,媽媽在這裡。”

我鑽進被窩,把他冰涼的小身子緊緊摟在懷裡,用盡全力想要傳遞給他一點溫度。

眼淚無聲地流進枕頭裡。

陸滄,你在電話裡哭訴你想孩子。

可你知道嗎?你的名字,你給的“父愛”,現在成了我要用一輩子去幫兒子治愈的夢魇。

你想看小北?

你怎麼敢的?

那一夜,我睜着眼睛直到天亮。

聽着窗外的風聲,聽着小北壓抑的呼吸聲,我心裡那個關于“徹底切斷過去”的念頭,變得比鋼鐵還要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