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報過你偷稅漏稅,我就去碼頭扛包,一分一分地掙錢,懂得了什麼是不易。”
“我舉報過舅舅公車私用,我就在寒冬臘月裡,徒步走了幾十公裡山路,懂得了什麼是無助。”
他猛地跪了下來,在餐廳所有客人的注視下,向着我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媽,我錯了。”
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想轉身逃開,但雙腳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那些被我強行壓抑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派出所冰冷的座椅,鄰居鄙夷的目光,哥哥憤怒的咆哮,以及兒子那雙“正确”到殘忍的眼睛。
“你現在知道錯了?”
我終于爆發。
“在我被停職,銀行卡被凍結,被所有人指指點點的時候。”
“在我賣掉父母留給我唯一的房子,去給你捅的窟窿交罰款的時候。”
“江澈,你用你那套狗屁規則把我的人生毀得一幹二淨!現在一句錯了就想一筆勾銷嗎?”
我沖過去,抓起吧台上的那本冊子,發瘋似的撕扯。
紙屑紛飛,像一場遲來的雪。
“我沒有媽媽了!”
“我的媽媽,在我決定做一個‘正确’的人的那天,就被我親手殺死了!”
慕遠哭喊着,任由我撕打。
“我今天來,不是求你原諒,我是來跟你告别的。”
他擡起淚流滿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