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路邊,想打車。
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面前,他卻沒有上,隻是捂着臉,蹲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抖。
我知道,他崩潰了。
我把煙頭摁滅在垃圾桶上。
轉身,回家。
下午,裴然給我發了條信息。
“校長全招了。不僅招了采購的事情,還把當年李衛國如何操作你學籍檔案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還提供了一份關鍵證據。”
“什麼證據?”我立刻回了過去。
“一份錄音。當年李衛國在酒桌上,親口跟他吹噓,如何把他女兒的檔案,換成你的。還說‘一個農村丫頭,就算知道了,又能翻起什麼浪’。這份錄音,校長保存了十五年。”
我看着手機屏幕,久久沒有動。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有點想笑。
原來,壓垮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後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
“李衛國被帶走了嗎?”
“今天下午,省紀委的人,直接從縣政府的會議室裡,把人帶走的。”裴然回道,“雙規了。”
“李思佳呢?”
“縣教育局已經成立了調查組,對她的教師資格和當年高考成績,進行重新核查。她的省優秀教師資格,也被暫停了。”
塵埃落定。
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我沒有一點大仇得報的快感。
心裡空落落的。
好像這十五年的颠沛流離,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在這一刻,被抽空了。
剩下的,隻有一片虛無。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十八歲的我,站在大學的校門口。
陽光很好,灑在我的白裙子上。
我回頭,看見李思佳穿着和我一模一樣的裙子,站在我身後。
她對我說:“許知,謝謝你。你的人生,真好。”
然後,她推了我一把。
我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