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牽着阿梨走進後廚,自動門緩緩隔絕了視線。
再出來時,店面已空。
阿梨咬着叉子含糊不清:“姐,剛才那兩位軍官你認識?他們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他們過來時,我看見車隊了,軍區牌照,還有勤務兵跟着。”
“聽說一位是少将,一位是指揮部的高級長官。”
我低頭整理發票:“隻是顧客。”
“要是真認識那樣的人,”我輕輕戳她額頭,“還用每天早起給你烤小蛋糕?”
阿梨嘻嘻笑起來,湊近我耳邊:“聽說那位少将的夫人就是那位長官的妹妹,這次專程來咱們這養胎呢……被這樣寵着,真幸福啊。”
我平靜地“嗯”了一聲,将廢棄的裱花袋扔進垃圾桶。
他們有多寵裴鸢,我怎麼會不知道。
畢竟十年前——
一個在新婚夜将我送進精神病院,讓我成了人人恥笑的瘋子。
一個對外宣布我的死訊,親手将我趕出軍區大院。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将我粉身碎骨,推進無間地獄。2
“這什麼呀?”
阿梨從櫃台邊撿起一條編織手鍊。
軍綠色的繩扣,沾着幹涸的血漬,上面還挂着一顆小小的銀色子彈殼。
我擡起目光,認出了那是當年送給顧淮深的“平安扣”。
那時他還不是肩章閃亮的少将。
而是因父親貪腐案牽連、被丢在軍區大院外自生自滅的少年。
我在冬夜的路燈下發現他。
渾身是傷的少年蜷在雪堆裡,忽然伸手攥住我的褲腳。
我不顧母親和哥哥的反對把他帶回家,用零花錢請來醫生,一點一點把他從高燒昏迷中拉回來。
十六歲的顧淮深就這樣留在裴家,成了我的“小尾巴”。
我翻牆逃課,他在下面接應。
我被罰站,他默默陪到深夜。
我被人欺負,他頭一個站起來,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也要護着我。
後來情窦初開,我們躲在别墅花園的栀子叢中接吻。
笑得像兩個偷吃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