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謝定瑤猛地擡頭,眼眶通紅,布滿血絲和未幹的淚痕。
我沒回頭,聲音平靜得可怕:
“去給我女兒辦火化證,然後帶她回家。”
“我陪你去……”她踉跄着站起來。
“不必了。”我冷冷拒絕,“謝女士,我的女兒,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從她出生到死亡,你沒給過她一絲一毫,現在也不必假惺惺。”
“月恺宸!”她低吼,聲音裡帶着痛苦,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補償?
我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看着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好啊。把蘇景行送到最髒最亂的夜總會,讓他嘗嘗我這五年受的苦;把你謝家所有财産,都捐給先天性心髒病兒童基金會,用我女兒和兒子的名義;然後,你去我爸媽墳前磕頭認罪,去我孩子們的小墓碑前,長跪不起。”
我看着她驟然變青的臉,眼裡閃過一絲諷刺:
“你看,你做不到。你的補償,永遠建立在不碰你核心利益、不傷害你在乎的人的基礎上。”
我深吸一口氣,肺部傳來刺痛:
“所以,别再說這種惡心的話了。我們之間早就兩清了——用我月家三條命,加我兩個孩子的命,還不夠清嗎?”
說完,我不再看她,徑直拉開病房門。
門外,蘇景行不知何時站在那裡,臉色同樣蒼白,眼神複雜地看看我,又看看裡面失魂落魄的謝定瑤。
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
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和他擦肩而過。
這一刻,謝定瑤的後悔,蘇景行的恐懼,都與我無關了。
我的心,已經跟着我的孩子們,死在了這個冰冷的早晨。
6、
辦小盼火化證的過程,像一場淩遲。
工作人員公式化的同情,冰冷的紙張上,印着我女兒小小的名字,還有那個刺眼的死亡時間——早上九點整。
看着女兒因為沒能及時處理而破敗的身體,我一遍遍想:
如果我沒有昏迷五天,如果謝定瑤沒有拿走我的手機,如果……
沒有如果了。
命運又一次跟我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我用身上最後一點錢,買了個最便宜的小骨灰盒,把小盼捧在懷裡。
她那麼輕,那麼小,仿佛從來沒有真正“重”過地來到這個世界。
我沒回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那裡除了絕望,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