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淚眼模糊的臉,一字一句地說:
“是。那個你沒來得及看一眼就死了的兒子,還有那個因為你封殺我、我湊不夠醫藥費,今天早上九點走的心髒病女兒,都是你的種。現在……我連女兒的遺體都沒能及時火化……”
謝定瑤如遭雷擊,抓着我肩膀的手驟然松開,踉跄着後退一步,撞在醫療儀器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唇翕動着,卻發不出聲音。
那雙總是居高臨下的眼睛裡,滿是無法承受的恐慌,像是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不可能……”
她喃喃自語,“你騙我,月恺宸,你為了報複我騙我!”
“騙你?”
我嗤笑,心髒的位置已經麻木,感受不到疼了,隻剩一片冰冷的死寂。
“謝定瑤,你去查啊!醫院的出生記錄、死亡證明、我賣血的記錄,還有小盼在中心醫院兒科icu住了四年的病曆!你去查!看看我有沒有騙你!看看你的孩子們,是怎麼在你的逼迫下,一個一個離開的!”
我看着她越來越白的臉,看着她眼裡那點希望的火苗被我澆滅,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和悔恨。
“你還記得我在地下室給你打的那個電話嗎?”我的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
“我求你,謝定瑤,我放下所有尊嚴求你,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們。你當時在做什麼?你在和蘇景行上床,你告訴她,隻有他配讓你生孩子。”
謝定瑤的身體劇烈顫抖,她擡手捂住額頭,指節泛白:
“我不知道……月恺宸,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我打斷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闆。
“如果你知道,你會施舍我一點錢?然後繼續讓我活在蘇景行的陰影裡,看着你們恩愛?謝定瑤,從你為了他打斷我的腿,從你眼睜睜看着月家破産、我爸媽自殺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隻剩恨了。孩子的存在,隻會讓這恨更刻骨銘心。”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緩緩滑坐在地上,昂貴的西褲沾了灰塵也渾然不覺。
她低着頭,肩膀不停聳動,發出壓抑的、像困獸般的嗚咽。
“對不起……恺宸,對不起……”她終于說出了這句遲到五年的道歉。
可太晚了。
對不起,換不回我爸媽的命。
對不起,換不回我兒子的一聲啼哭。
對不起,換不回我女兒小盼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5、
病房裡一片死寂,隻有她壓抑的哭聲,和醫療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跪了多久,直到雙腿徹底失去知覺。
保镖似乎得到了她的默許,松開了我。
我掙紮着爬起來,扶着牆壁,一步一步艱難地往門口挪——我的世界已經塌了,現在隻想離開這裡,可我連能去的地方都沒有。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