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金生去了村主任趙志高家,一會兒又來了幾個人,大家說說笑笑打起了麻将。打了不幾圈,又來了一個人,鄧金生說,你來的正好,我才想起來家裡還有點事沒辦哩。就站了起來。鄧金生出門的時候點了一棵煙,走到大坑沿就把煙扔了。冬天天黑得早,也冷,除了人家窗口的燈光到處都黑漆漆的,村街裡冷冷清清的不見一個人影兒。鄧金生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解開褲子痛快地撒了一泡熱尿,提褲子的時候渾身不禁打了個激靈。鄧金生撒尿的時候把四周又看了看,确信一個人也沒有這才貓一樣倏地溜進了楊翠玲家。
楊翠玲還沒睡,和黃雪麗坐在被窩裡看着電視說笑着,看樣子已經很久了。一會兒倆人沒了話,就看電視,黃雪麗才忽然想起來,不中,我得回去了,孩子該睡覺了。楊翠玲有點不舍又不好留她就說,有空再來吧。把黃雪麗送到了門口。她剛才一直在跟黃雪麗說笑着,憋着一泡尿也不敢去尿,她知道一旦她出去剩黃雪麗一個人她就不好意思呆了,是非回去不可的。她不想讓她這麼早回去,就一直憋着。現在,黃雪麗走了,她沒必要憋了,也憋不住了,看黃雪麗走遠了關好大門滅了燈,急急地走進了茅房。
楊翠玲一身輕松地從茅房出來的時候,恍惚覺得有人在跟着她,不禁打了個寒戰,不由回了頭,明亮的燈光裡她看見鄧金生正沖她笑得燦爛。
楊翠玲說,是你啊!
鄧金生沒說話,趕緊拉滅了廈檐下的電燈,把楊翠玲推進了屋裡。
楊翠玲說,不中。
鄧金生不管,徑自進了東間坐在楊翠玲的床沿上。
楊翠玲走進來還是說,不中啊。
鄧金生說,咋着中啊?
楊翠玲不說話了。
鄧金生說,我走了就中了,是吧?
楊翠玲還是不說話。
鄧金生說,那好,我走。說着,站起來往外就走。
楊翠玲不自覺地哎了一聲。哎完她就後悔了,她知道一個多月來精心構築的防線随着自己這一聲哎瞬間土崩瓦解了,那麼徹底那麼劇烈那麼迅速,蕩起的塵土嗆得她隻咳嗽,迷得她什麼也看不清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聽着被包圍着……
鄧金生回過頭來,問,咋啦?
楊翠玲又不說話了。
鄧金生說,我走了?往外走了幾步又回來了,說,你看你這人,我走不中,不走也不中,難為人不是啊?
楊翠玲說,誰難為你了?
鄧金生說,你沒難為我?
楊翠玲說,沒有。
鄧金生說,我知道你不會難為我。隻有狗才會難為我……
鄧金柱話沒說完,楊翠玲就接上了,說,你才是狗哩。
鄧金生說,我要是狗,你也是狗。
楊翠玲說,我不是,你是。
鄧金生說,都是,我是牙狗,你是母狗。
楊翠玲吞兒一聲笑了。
鄧金生走過去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癡癡地看着,笑了?誰叫你笑了?
楊翠玲說,想笑。
鄧金生說,想笑你就笑啊?
楊翠玲還是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