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賊人殺入城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縣衙大堂中燭火搖曳,某個衣衫華麗的年輕公子的臉上時而明亮,時而昏暗,而他眼神中滿滿的恨意卻閃着光。
那公子的聲音中有得意,也有怅然:“我王家隻有我等十餘人逃了出來。”
王家有子弟正巧在縣衙附近,親眼看到數百流民沖入城中,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危險,毫不猶豫地就帶了家人逃離靈壽縣。
王家至少有一半的子弟順利跳上馬車逃了出來,但其餘家族反應慢了,被困在了城裡,此刻多半已經滅門了。
平山縣令的眼神兇狠異常,厲聲問道:“誰?是誰進攻靈壽縣?有多少人?頭領是誰?”
那王公子的聲音中帶着無比的憎恨:“流民!千餘流民進攻靈壽縣!”
他得知流民作亂後就倉惶逃跑,哪裡知道流民人數和頭領是誰?隻能根據猜測回答。
平山縣令雖然早有預料,臉色依然止不住變得慘白。
不僅僅靈壽縣有流民,平山縣以及常山國的所有縣城都有幾百上千的流民。
官員和門閥想要擴張财富,哪有比天災更好的機會?水災、旱災、瘟疫,每一個都是官員和門閥發财的機會。
若不是被天災逼到了絕路,那些賤人會賣田地賣兒女嗎?
而且每次天災都會讓糧食和藥物價格上漲,擁有糧食和藥物的采購、銷售、分配權利的官員和門閥們僅僅憑借這點就能讓财富暴漲。
平山縣令惡狠狠地盯着那王公子,厲聲問道:“靈壽縣令在何處?”
那王公子慢慢地道:“縣衙已經被賊人攻破,聽說……靈壽縣令已經捐軀……”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想想就知道了,一群賊人攻破縣衙自然是要殺了縣令的。
平山縣令臉色慘白,明明十拿九穩,多年來做了無數次的吞并平民财富和人口,為什麼這一次徹底栽了?
平山縣令沒有反思,也不想理會平民是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他隻是感到無比的憤怒。一群賤人竟然敢殺官!
他眼中殺氣四溢,厲聲道:“來人!”
附近幾個縣衙官吏一齊鞠躬:“是。”
那王公子大喜,平山縣令這是要調集大軍殺回靈壽縣了?
平山縣令一連竄地下令:“命令縣内各個門閥組織義勇防守縣城!”
“将城外的流民盡數驅散了,敢靠近縣城者殺無赦!”
“派人守住糧倉!”
平山縣令看着一個個官吏應聲領命而去,心中又是慶幸又是惱怒。
慶幸的是,流民作亂爆發在了靈壽縣,且不說會不會波及周圍縣城,隻說有了時間緩沖,其他縣城周圍的流民就未必鬧的起來。
惱怒的是,這該死的平山縣竟然沒有城牆!
他咬牙切齒罵道:“為什麼沒有城牆城門!”
要是平山縣有城牆城門,他隻要下令将城門一關,那些流民縱有千百人也休想進入城内一步。
平山縣令沉思了片刻,開始磨墨。
這件事必須彙報給常山王劉暠,常山國是常山王劉暠的藩國,常山國内靈壽、平山等十三縣不找常山王劉暠求助還能找誰?
但重點是該怎麼寫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