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遠笑道:“這事?情容易。”
一個時辰後,本地的縣令、裡正,以及左鄰右舍盡數到?了。
張明遠看着衆人,冷冷地道:“張某要去常山赴任,可是有些放不下這家業。”
本地的縣令微笑拱手,道:“張縣尉說哪裡話?你是朝廷官員,難道還怕有人敢對朝廷官員的屋子下手?”
他?笑眯眯地看着四周的百姓,道:“若是有人偷了張縣尉家的一個瓦罐,那就砍下手。”
“若是有人踢壞了張縣尉家的門?,那就砍下腳。”
“若是有人放火燒了張縣尉的家,那就誅滅九族。”
無數百姓驚恐的目光中,本地縣令笑眯眯地看裡正,道:“你可聽清楚了?”
裡正恭恭敬敬地道:“是。”
本地縣令微笑着道:“張縣尉隻管放心。”
他?沒有一絲一毫拍張明遠馬屁的意思?,張明遠是縣尉,他?是縣令,他?的職務比張明遠高。張明遠背後有胡輕侯,但是胡輕侯是士人公敵,他?何苦與胡輕侯有牽扯?
本地縣令對百姓的威脅隻是出于維護同一個階級的角度。
張明遠是女人也好,以前是殺人犯也好,在她成?為縣尉的那一刻,她就是朝廷的一份子,就不是那些賤民可以羞辱的對象。
張明遠大笑:“娘親,跟我回常山國!”
……
谯縣。
一群流民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商鋪的外牆。
掌櫃憤怒地看着他?們,大聲罵着:“滾!不要坐在老子的門?口!老子的生意都被你們擋住了!”
一群流民理?都不理?。
掌櫃罵了許久,其實心裡知道生意不好與流民無關。黃巾賊的禍亂到?底過去了沒有,誰心中都沒底,這街上開着的店鋪都沒幾?家,那來的生意?
月白背靠着一棵小樹,無神地看着四周。
這裡是哪裡?她不知道。
她為什麼到?了這裡?她不知道。
她要去哪裡?她不知道。
她從哪裡來?她知道。
她是河南尹人士,祖祖輩輩都是窮苦種地的,家裡還算是個大家族,老老少少有幾?十?口人,又肯吃苦,存了些錢财,好歹買了一些田地,雖然不曾豐衣足食,但也勉強過活。
可是後來西?涼鬧羌亂,她的祖父輩有好幾?個人被迫從軍去了,結果隻有她祖父活着回來了。家裡還沒來得及悲傷,祖父母又染了瘟疫,家裡賣了大部分田地,耗費了不少錢财,終究是沒能救回來。
這家就這麼敗落了,隻剩下幾?畝僅夠維生的薄田。
又過了些年,這西?涼羌人又鬧騰了,這次她的父親輩又有好幾?個人去了西?涼,然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母親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誰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