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身?為百姓要受最大的苦,而門閥權貴皇帝卻可以肆意妄為,毫無人性?”
“難道體恤百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不是士人推崇的嗎?”
“難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是士人高歌的嗎?”
“難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是士人提煉的嗎?”
“為什麼這些士人說一套做一套?”
“為什麼這些權貴皇帝滿口仁義,就沒有在意過百姓?”
“為什麼多收了三五鬥,結果收入卻更少了?”
“為什麼百姓永遠是被收割的韭菜,從三皇五帝開始,到世界毀滅,永遠不會改變?”
孫璋平靜地聽着,有的用心思索,有的一笑而過。
胡輕侯淡淡地道:“每個窮t?苦的百姓都想要毀滅這個世界,每個活不下去的百姓都想扯着身?邊幸福美滿的門閥權貴一起墜入地獄。”
“胡某斬殺皇帝,斬殺門閥士人,斬殺官員權貴,這些事?情不是胡某一個人做得,是無數百姓跟着胡某一起做的。”
“胡某隻是開了個頭,天下無數百姓推着胡某,不……”
胡輕侯笑了,“……是天下無數百姓擡着胡某前?進。”
她看着面帶微笑的孫璋,很清楚孫璋不能理解這些言語。
在整個人類曆史中,百姓就隻是給朝廷繳納稅賦的數字,假如?地裡的糧食自動會長出?來,自動會收割,自動會送到權貴的餐桌上,那麼“百姓”這類生物根本沒有必要存在。
然而百姓才是社會的主流,才擁有真正的力量。
這龐大淵博的馬列觀念哪裡是孫璋,或者說整個農耕時期的文人士人可以理解的?
華夏農耕文明一直是英雄史觀,英雄代表了一切,英雄就是真善美,是英雄拯救了世界,是英雄推動了世界的進步,與?百姓有什麼關系?
百姓隻是羊,羊隻需要跟着牧人的皮鞭走就足夠了。
胡輕侯笑着轉頭,不再看孫璋,士人、權貴、有錢人永遠與?普通人是兩種生物,不能互相理解和共通。
她看着學堂的夫子給小?孩子們安排座位,開始教學,看着小?輕渝和小?水胡睜大眼?睛,興奮地感?受有一群小?孩子陪伴的新鮮生活。
她淡淡地道:“老孫啊,胡某一定會占領天下稱帝,你?安安心心等?着名留青史吧。”
孫璋淡淡地笑,全然沒将一個女孩子的狂妄言語放在心中。
他窮苦過,為了榮華富貴不惜進宮做太監。他發?達了,賣官鬻爵,日進鬥金。
姓名是不是留在史冊上,死得時候是不是慘不忍睹,他已經全然不放在心中。
進宮之後,哪一天不是把明日當做死期努力掙紮?
學堂中,趙苑琪盯着小?輕渝和小?水胡,兩個小?女孩有好多孩子一起上課,好像認真多了,乖乖地坐着,也不鬧騰,也不掏出?肉脯偷吃。
趙苑琪環顧四周,一大群小?孩子中隻有她和珞璐璐、童敦儀年紀超過十歲,比所?有人都高了一大截,真是醒目極了。
她看着珞璐璐再打瞌睡,轉回?頭,心中溫暖。
她知道胡輕侯為什麼要把她塞到學堂中的。
她是胡輕侯的表姐,也識字,可以重?用。可是,她能夠被重?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