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永和五年?間,朝廷有統計天下人口。”
“彼時京兆尹人口28.5萬,右扶風
9萬,左馮翊
14.5
萬。整個關中總人口不過是52萬人。”
“這四十年?來,關中與西涼羌人連年?作戰,可以一年?停歇?”
“先帝屢屢征收各種稅賦,民間百姓多?有殺嬰,生下嬰孩,不論男女盡數殺了。這人口到底是增加了,還?是減少了?”
“去年?關中蟲災,田地荒蕪,餓死了多?少人?”
“今年?羌人殺入關中,又殺了多?少人?”
夏淵亭慢慢地道:“依我之見?,今日關中之人口隻怕比四十年?前還?有所不如。”
“但無妨,我們以52萬計算。”
那李兄死死地盯着夏淵亭,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些,隻管用心聽着。
夏淵亭道:“魯國41萬人,胡輕侯說殺就殺了,一個不留。”
“關中不過52萬人,隻比魯國多?了這麼一點?點?,又是敵國,胡輕侯為何會在乎關中人的性命而不敢屠城?”
那李兄大汗淋漓,單純以數字對比,确實沒有安全感。
他?渾身發抖,又問道:“魯地缺少堅城,而長安的城牆堅固高大,又有潼關和黃河阻擋胡輕侯,胡輕侯是不是沒有辦法進入關中?”
夏淵亭搖頭道:“你?也知道我已經投軍,此刻也算是官兵,可是我對抵擋胡輕侯毫無信心。”
那李兄顫抖着問道:“為何?夏兄武藝高強,兵法娴熟,世?所罕見?,為何如此沒有自信?那徐榮将軍更是大将,怎麼會敵不過胡輕侯?”
夏淵亭眼?神中滿是無奈,道:“夏某确實略微懂武藝,徐榮将軍确實為軍中大将,可是……”
他?慢慢地道:“……可是,軍中,不,整個關中沒糧食啊!”
“去年?關中就缺糧,需要從?洛陽借了野菜度日,今年?本來氣候就不怎麼好,旱情?嚴重,地裡的收成遠遠不如往年?,更被天殺的羌人和馬騰摧毀了所有秋收的糧食。”
夏淵亭看?着那李兄,一字一句地道:“軍中無糧,關中無糧,夏某武藝再好,徐榮将軍兵法再精,難道還?能讓一群沒有飯吃的士卒打仗嗎?”
夏淵亭的眼?神透着悲涼:“其實胡輕侯根本不需要派遣大軍在此刻進攻關中,隻要再過一兩個月,關中就要吃人了,除了投降,還?能如何?”
那李兄喉嚨咳咳作響,夏淵亭的每一個都是真相?,他?明明知道,卻不敢想,更不敢說出來。
夏淵亭歎了口氣,輕輕拍李兄的肩膀,道:“夏某可以告訴你?,胡輕侯一定也看?出了關中無糧,不然為何以前十五萬大軍駐紮在風陵渡卻不進攻?”
“如今胡輕侯撤退了十萬大軍,隻派遣五萬人就敢進攻關中,就是料定關中根本擋不住這五萬大軍。”
夏淵亭慢慢地道:“黃河是關中唯一的倚仗。”
“若是徐榮将軍拼死擋住了胡輕侯渡河,長安可以有一兩個月的苟延殘喘,吃野草,吃觀音土。”
“若是徐榮将軍擋不住胡輕侯渡河,這長安城的城牆再高,對胡輕侯而言毫無意義。她隻需要對長安圍而不攻。兩個月後城内的長安人就盡數餓死了。”
那李兄汗出如漿,盯着夏淵亭的眼?神茫然,說不出話。
忽然有人插嘴道:“胡輕侯沒有人性,麾下大将應該不會也這麼沒有人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