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胡擡頭看着?天空,道?:“前朝為什麼默許拐賣婦女的結果簡單極了。”
“對前朝而言,會?造反的窮得叮當響的光棍漢會?給權貴造成損失,而善良溫柔老實可憐的被拐婦女和她的家?庭不會?。”
水胡看着?天空的白雲,繼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為何光棍漢和被拐婦女都?是朝廷子民,卻?厚此薄彼,不,是縱容一個傷害另一個?”
“因?為對前朝而言,平民不是人,平民不論男女隻是韭菜。”
“韭菜是受了委屈也好,是受到了傷害也好,隻要不影響收割,不影響食用,那麼誰管韭菜經曆了什麼,誰管收割的是光棍漢韭菜,還是被拐婦女韭菜。”
“而權貴是人,人怎麼可以被韭菜傷害?”
“哪個韭菜敢拐賣權貴的妻兒,立刻就會?受到最?嚴厲最?殘酷的打擊。”
劉婕淑渾身發抖,早就知道?權貴從來不曾将平民當人,但是從來不曾從律法的角度看透真相。
水胡繼續道?:“以此為基礎,繼續思索。”
“為什麼‘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儒家?從來不曾要斷絕拐賣人口?”
“為什麼口口聲聲成仁取義的儒家?絲毫不覺得拐賣婦女是必須殺頭的大罪?”
“為什麼儒術擺明?了就是空談,卻?被前朝‘獨尊’?”
“為什麼前朝打官司的程序如此複雜,為何律法不曾公開?不識字的平民需要寫狀紙,直接口述不好嗎?”
水胡低頭看劉婕淑,道?:“儒教是統治者的工具,這句話果然不是白說的啊。”
“儒教表面講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實質講的是如何讓奴隸不能反抗。”
“站在奴隸主的角度努力維護奴隸主與奴隸的關系的學?說,怎麼會?不受奴隸主的推崇?”
劉婕淑死死地盯着?水胡,又轉頭看一臉淡定的輕渝。
她嘴唇顫動,想要誇獎兩個女孩子,卻?不知道?該怎麼誇。難道?誇獎她們兩個像大丫一樣渾身冒黑氣?嗎?
想要小小地責怪兩個女孩子幾句,更不知道?責怪什麼。難道?責怪她們兩個看清了世界的真相?
許久,在輕渝和水胡擔憂的目光中,劉婕淑終于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你們兩個與大丫簡直一模一樣。”
輕渝和水胡得意點頭:“我們當然像姐姐了。”
童敦儀帶着?幾個太醫走?近,道?:“别駕,這裡有定神湯,味道?好極了,且喝一碗嘗嘗。”
劉婕淑冷冷看童敦儀許久,道?:“拿定神湯來。”
輕渝和水胡站在幾步外,低聲交談。
輕渝低聲道?:“表姨變了很多啊。”
換成以前,她隻要說百姓是“賤人”,立馬就會?被劉婕淑呵斥,而劉婕淑更不會?張口就是“愚民不可計事”。
水胡用力點頭:“嗯,看來這幾年表姨經曆了很多。”
輕渝長長地歎氣?,道?:“唉,表姨好可憐,但是我們回來了,可以罩着?表姨了。”
……
洛陽附近的某個大型糧倉内,無數社?員如螞蟻般将糧食盡數搬運出來,堆在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