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頁)

“兩個男同志,跳什麼舞。”

"大家跳什麼,我跟輕輕就跳什麼。”湯小

光滿眼期待,

"我們兩個單身男青年就玩嘛,給大家

當開心果。"

宗懷棠把他的頭從陳子輕的肩上推開:"你玩你的,别帶上他。"

"為什麼,輕輕願意和我玩的,我們是好朋友。”湯小光被推疼了,又靠回陳子輕的肩頭,

"你憑什麼替他做主,室友又不是家屬。"

宗懷棠再去推湯小光:

"你的頭不想要了,我給你擰掉。"

湯小光找陳子輕控訴宗懷棠的罪名,也沒添油加醋,就是講究一個實事求是:

“輕輕,你看他!"

陳子輕偷偷給宗懷棠使眼色:

"宗技術,人的脖子很脆弱的,你别推了。"宗懷棠氣得肝疼,我就不脆弱了?我還是個殘疾。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是吧。

行,等着。

湯小光也跟去了醫院。他們三人到那的時候,劉主任剛咽氣,身體還是溫的,軟的。鐘明跪在病床前痛哭流涕,鐘菇跪在一邊給他哥拍背,自己也是滿臉淚。病房的其他工人同樣紅了眼睛,很是難過。隻有白榮除外。

他明明站在被沉痛籠罩的病房裡,身上卻有一股子揮之不去的割裂感,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一直在變化。

這是陳子輕走進病房時的感受。

那晚劉主任進手術室搶救,白榮跟在鐘明後面趕來也是這樣子。

陳子輕沒說什麼,湯小光說了,他還是走到白榮面前說的。

"白同志,你師傅人沒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是不是我誤會你了。"

白榮垂着眼:"生老病死是常态。"

湯小光擰了擰天生精緻的兩撇眉:"人不是一個字,一筆畫,一塊石頭子,人是由情感組成的。"

白榮點頭:"這點我贊成。"

轉而又平平靜靜地說:“我想我與湯同志的理念分叉在于,我認為活着的人要好好活,才能對得起死了的人。而湯同志則覺得,活着的人要把自己埋葬在死了的人帶來的記憶裡。"

"詭辯。"湯小光控制着音量不破壞這場送别,"你看你師兄,看看别的同志們。"

白榮說:“人有千萬種,不能拿一個模式套在所有人身上,湯同志是大學生,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湯小光沒有及時反駁,失去了優勢,他重重哼一聲,像是小孩子吵架吵輸了的無理取鬧。陳子輕在後面目睹了全程,看來湯小光都說不過白榮。白榮看了陳子輕一眼。

陳子輕隻在那一兩秒裡和他來了個對望,有一瞬的失神。湯小光牙齒整齊,皮膚白皙,嘴唇紅潤五官流暢,是好看的,可他跟白榮站一起就會黯然失色,相似類型的誰都不能從白榮那裡分走色彩。

白榮嬌豔的臉就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假如他換掉勞動布工作服,穿身西裝坐在餐廳拉手風琴,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

被時代壓抑着的美,看的人也壓抑。不止壓抑,還有……還有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