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懷棠推他進淋浴的房間,裡面霧氣彌漫,水聲非常響,有很多人在沖洗。然而陳子輕穿過那片霧氣…..沒有人,一個都沒有。
小小的,一個接一個的淋噴頭下面還在流水,嘩嘩流着。陳子輕頭皮發麻:"我就說不沖了!"宗懷棠皺眉:"這麼多人,還有第一個車間的同志在,你也怕?"
陳子輕嘴唇抖了抖,他正要說“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不是一個畫面”,一滴水珠從他頭上滴下來,滾到了他的眼皮上面,他閉了下眼,睜開時就見到了一堆工人,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見到他跟宗懷棠,笑呵呵地打招呼。
"過來,在這裡沖。"宗懷棠站在一處空位邊,旁若無人地對他招手。他深吸一口氣,幾下沖完就出去穿好衣服離開。
最近怎麼感覺見鬼的次數比之前提高了一大截,陳子輕的心裡升起了一絲古怪的疑慮,是不是某種預示?他的胡思亂想被一聲笑喊打斷了。
聯誼會在團裡辦,要進行到晚上,現在還早,裡面的男同志對女同志談人生談理想,也談
柴米油鹽。
陳子輕跟宗懷棠的關系隻有廠花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因此他們路過這裡的時候讓同志見到了,就會熱情地邀請他們進來參加聯誼會,指着他們拉一波人氣。
尤其是宗懷棠,他隻要人到了,比一百張鼓動大家積極活躍多主動,成家立業缺一不可的發言稿都要管用。
"有對象了。"宗懷棠拿着兩個對在一起的盆,絲毫不影響他招蜂引蝶的氣質。
陳子輕的頭上搭着毛巾,他快速扭頭,毛巾角把他的眼角打得泛紅,濕潤起來的眼瞪着宗懷棠:你怎麼把我的理由搶走了?
宗懷棠老神在在地掃他一眼,就準你有對象,我不能有?陳子輕撇嘴,确實,自己實屬強人所難。
“宗技術有對象了嗎,我的天,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啊,哪個車間的女同志啊,藏這麼嚴實。”那同志比自己找到對象還激動,他要吼一嗓子,想着得找個更好的機會就憋了回去,期待地望着宗技術邊上一心擦頭發的人,"向師傅呢?"
陳子輕抱歉地說:"不巧,我和宗技術一樣,也有對象了,所以就沒資格參加聯誼了。"系統沒發來警告。
萬幸。
"據說今年的聯誼會特地請團裡排了舞蹈,那一定很精彩,我個人錯過了,還是有點遺憾的。"陳子輕歎氣。
宗懷棠氣息一冷,什麼意思,是怪他确定關系确定早了,應該挪到聯誼會結束以後?他欲要把盆扣對象頭上,耳邊就響起一聲笑:“不過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宗懷棠瞬間沒了脾氣。
團裡飄出了手風琴聲,陳子輕有種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覺。白榮沒送他師傅回家,在聯誼會上拉琴。
陳子輕去窗邊向裡打探,白榮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懷裡是他的手風琴,他是閉眼拉的。有男同志邀請女同志跳一支舞。
第一對出現了,就會有第二對,第三對……大家陸陸續續地跟着琴聲跳了起來。
陳子輕完全被白榮吸引了,他一個外行聽不懂琴音裡的故事,隻覺得白榮不是在給大家拉琴,那是在給誰拉?
給他自己嗎?
陳子輕不假思索:"像王子。"
話
音一落地,頭上就咚第一聲響,盆扣上來了。
宗懷棠扯住他垂在耳朵兩邊的毛巾,攏到他下巴底下打了個結:“你泡澡的時候,水順着鼻子的兩個孔流進腦子裡了?"
陳子輕下巴那裡的皮膚被毛巾勒得有點疼,他把結打開,摸着下巴轉身對着宗懷棠仰頭:“看看,是不是紅了。"
宗懷棠因為他誇白榮的那聲“王子”聚集的怒氣在這一秒煙消雲散。不為别的,就為了他在聽琴的時候勾引自己。
宗懷棠取下他頭上的兩個盆,分開,一左一右擋着當掩護。陳子輕眼前視線暗了點,一隻手箍着他下巴,讓他脖子的線條拉得更直。
嘴上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