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把手伸進紅衣服裡面,掌出紅紙:“這一是一我一們一的一生一辰一八一字。”
目
腕上銅鈴發出瘳人的脆響,女人将紅紙遞過去:“你—爹一媽一跟—我—爹—媽一對—過一了,說—我—們一合一适,我—們———起—過。"
“我不喜歡你,我會跟我爹媽說!”
不假思索地從嘴裡蹦出這樣一句,鐘明耳邊驟然死寂,兩秒後有唢呐聲,敲鑼打鼓聲,哭喊聲,他魁梧的身子震了震,兩眼發黑地沖出了家門。
陳子輕上了樓沒有回宿舍,他又下來了,就在樓梯口坐着,有個同志出來抽煙被他抓了個正着,以為煙要被沒收,卻被他要走了一支。
兩人各抽各的,沒有扯閑篇。
水塔那邊隐約有哭聲,陳子輕眼皮一跳,他讓同志趕緊回去睡覺,自己朝着哭聲的方位靠近。是個男的在哭。
悶在喉嚨裡,不知道是有多痛苦。
陳子輕硬着頭皮關切道:"同志,你這是……"
近了,腦子裡有了能對得上号的人,他快步過去蹲下來:"鐘明!"
鐘明沒有回爹媽那兒,不敢回,他跑回了廠裡,摔在地上起不來。陳子輕把他扶起來,攙到院子裡的椅子上坐下來,借着路燈的光發現他的頭破了,血水流到眼睛裡,猶如血淚。
陳子輕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鐘明彎下腰背痛哭,嘴裡沒有章法地說着什麼,陳子輕不拿着“孫二是領頭人之一”這個信息試探了,就聽他自言自語。
魂不能安生,往事不能永遠塵封。
鐘明說我當年中了
你的激将法,死闆地帶頭組織的抗議,拉電線搞破壞是孫二的主意,怕人多堵不住嘴,就他們幹,後來孫二拉上了白三。
陳子輕的嘴角抽了一下。
這裡頭怎麼還有原主的事呢。
陳子輕從善如流地忏悔:"對不起,我沒有想起來那些事。"
"算了,你也不在了。"鐘明的哭聲停滞了幾秒,"名單上沒有你,可是你的年紀……"陳子輕說:“我是後面走的。”
鐘明不問了。
“現在想想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沖動,我一被激就犯渾。”鐘明抽了自己幾個耳光,他大力扣着頭皮,扣得發紅出血,“事故不是因為我們吧。”
陳子輕沒有發出聲音。
“轟——”
天邊有雷電劈下來,一道晃眼的白光砍在鐘明的臉上,将他崩裂的恐慌照亮。下雨了。
鐘明撲通跪下來,他對着一片雷雨交加跪了許久,膝蓋磨着地面轉向陳子輕:“拉個電線不至于的,是不是。"
陳子輕的頭上身上很快就濕了:“是不至于,有别的原因。”
鐘明像是終于能喘口氣了:"什麼原因?"
"電路老化。"
鐘明喃喃:"僅僅是電路老化,哪能沾滿兩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