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為鶴,我走了以後,你别走,你要是敢跟着,我,"陳子輕下意識說:
“我來生不見你!”
戳心肺的狠話讓卧室的氣流都停止流動,結成一張能讓人活活悶死的網。
柏為鶴手拿濕毛巾,漫不經心地擦拭他失去光澤和水分的臉頰:"好,不跟着。"陳子輕不自覺地說:“你也别在發現我要走了的時候先走。”
"不會。”柏為鶴的語調和平常一樣悅耳磁性,
"你走後,我會正常生活,你留下的回憶夠我過完餘生。"
陳子輕将信将疑:
“真的嗎?”
“當然。”柏為鶴将毛巾放進盆裡,“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我會盡最大的可能活到壽終正寝,能多記你一天,就多記你一天。"
陳子輕控制不住地萎靡了起來,他的眼皮褶皺疲軟地耷拉下去,又被他努力往上撐:
“你才三十出頭,年輕着呢,将來哪天你遇到了能引起你多看的人,可以試着在一起。"
"嗯。"柏為鶴摸他全黑的雙眼。
陳子輕昏昏沉沉了幾天,突然一把抓住柏為鶴的手:
“今年我們會和你母親在一起過年嗎?”
沒等柏為鶴回答,陳子輕就昏睡了過去。
今年過年,厲清來了。
厲清滄桑了很多,她的企業做得更大了,名聲響徹國内外,可她
渾身上下都是密不透風的挫敗感。
陳子輕做夢一樣:
“阿姨。”
厲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面,距離雖然不遠,卻不像曾經給他煮長壽面那麼親切。
陳子輕望向打開的門口,他想跟柏為鶴眼神交流。柏為鶴的母親不喜歡他,那就算了吧,不說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你都和我兒子結婚幾年了,不改口?"陳子輕怔了下,眼角瞬間就紅了:
"……媽。"厲清“嗯”了一聲:
“阿鶴說你病了。”"是呢,我病了。”陳子輕說,
“遺傳病,治不好的。"
厲清看着她兒子命裡的紅塵劫:“阿鶴那麼有能耐,也不能把你治好?”
陳子輕枕着特殊材質的軟枕,腦袋輕輕地左右搖動幾下:
"不能的,他沒辦法了,我就要走了,我大概等不到天變暖。"
厲清溫聲:
"心情放好些,多想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