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鐵花,邢剪帶陳子輕去鄉裡看花燈。
管瓊和魏之恕沒同往,他們一個不想碰見厭惡的人,一個不願去熙熙攘攘的街市擠來擠去,二人便回義莊清掃門前炮衣。
逃命的阿旺回來了。
魏之恕掃了點碎雪到它身上:“傻狗。”
阿旺耷拉着腦袋輕抖碎雪,含糊不清地叫了兩聲。
“和你主人一樣傻。”
阿旺頓時就龇牙咧嘴,叫得大聲了起來:“汪汪——汪汪汪——”
“可真要把我吓死了。”魏之恕嗤笑,“你咬我啊,你咬了我就知道你主人是站在你這邊,還是站在我這邊。”
阿旺蔫蔫地搖晃着尾巴去了門頭底下,前爪一彎,趴了下去。
魏之恕吐口氣,狗知道他在小師弟心裡是有分量的,不至于墊底,這結果讓他滿意,他去夥房拿了幾塊帶肉的骨頭丢在阿旺面前:“吃吧。”
阿旺嗅嗅,叼住一塊大口啃了起來。
魏之恕盯着狗啃骨頭,盯了半天覺得自己有病,這有什麼好看的,他一轉頭,發覺管瓊倚着門,神情複雜地看他盯狗。
“大師姐,你聽我解釋,”
“我懂。”管瓊理解道,“你是寂寞了。”
魏之恕的面部一抽,他假笑:“大師姐都不寂寞,我又怎麼會寂寞。”
管瓊忽然擡頭。
魏之恕有所感地做出和她相同的動作。
大片紅光從土坡方向飄來,那是由一盞盞孔明燈組建而成的。
管瓊道:“誰在那裡放的孔明燈?”
“一牲口。”魏之恕陰飕飕地剮了眼飄在義莊上方的孔明燈,他把掃帚一扔,回屋睡覺去了。
管瓊明白了什麼,她撿起掃帚,聽着阿旺啃骨頭的聲響打掃門前那塊地。
鄉裡到處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門前都按燈栅挂了花燈,造型别緻花樣繁多,每盞花燈都栩栩如生。電視裡的元宵節搬到了陳子輕的眼前,更加細節更加生動,其實這裡的人對他而言,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群演呢。
陳子輕買了個年年有餘的糖畫,邊走邊舔着吃,邢剪跟在他身後,指間捏着一支糖畫,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每當有行人要碰上蝴蝶,邢剪都會及時将蝴蝶高舉,他轉着支撐蝴蝶的小棍,感覺蝴蝶在他指尖飛,心裡頭都是酥麻的。
邢剪沒東張西望,他太高了,随意一掃都是黑乎乎的頭頂,實在沒什麼看頭。
“師傅,前面有猜燈謎。”陳子輕空着的那隻手往後伸,邢剪擡起空蕩的左手,甩袖讓他拉住,閑散地被他拉着,穿過一波波人群,一道道歡聲笑語,覺得人世圓滿也就如此。
街尾燈火長明,姜家放置的幾排木架下挂滿了字條,上面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燈謎,猜中了就取下字條去後面的管事那裡換禮品。
陳子輕才樂了一小會就在心裡長歎,這節目适合秀才,要是他在,所有燈謎都能猜出來。
“發什麼愣。”邢剪走上來,手中蝴蝶敲在小徒弟的魚尾上,“要猜燈謎就趕快猜,過會還有花燈表演。”
陳子輕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挨個去瞅燈謎,他猜中一個就讓邢剪揭字條。
漸漸的,旁觀的視線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