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放哆哆哆嗦地拉開外套脫下來,裡面的背心上貼着兩張黃符,季易燃一眼就認出是遲簾給他的。
“那天我在四樓東邊的廁所裡刷手機,我聽到了對話聲,是你那個一班的發小跟轉學生,我為了擺脫我妹被網上的神棍騙了幾萬塊,我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身邊沒有懂這塊的。”
“轉學生講了幾句話,我就覺得他可能了解茅山道術,我在一班蹲守,看到你發小去找你。”
那三張黃符是他特意從大邱的櫃子裡偷走的,他一開始是試一試的态度居多。
王放激動地爬起來:“隊長,我貼了符,我妹妹就近不了我的身了,有張符燒黑了傷到她了,她後面不敢再纏着我,可是符的力量會慢慢消失的,我受夠她了。”
“你能不能幫我找你發小,讓他再跟那個轉校生要幾張符,我想讓我妹妹徹底消失,她自己不去投胎。”
親情被人對鬼魂的固定驚恐消磨掉了,王放痛哭道:“她有朋友,學習好,有人喜歡,爸媽從不吵架,我也沒欺負過她,那麼好的生活她不珍惜……我真的想不通……不好好活着,死了又不離開……我快瘋了,我必須把她送走——”
“你安靜,别吵。”季易燃去一邊打電話,“阿簾,你在哪?”
遲簾在車裡給對象改作業:“外面。”他手上的水筆劃過紙張,“符?不是沒用嗎?”
“是我錯了。”季易燃說。
遲簾停筆:“什麼意思,老季,你給老子說清楚。”
季易燃的性子不可能一五一十地透露,他三言兩語地概括了。
這也夠了,遲簾能自己接上被他省略的部分,捋通。
通話兩頭都陷入了微妙的寂靜中。
一向寡言的季易燃竟然是先開口的一方:“你說是茅山道士畫的。”
遲簾轉轉筆:“是大師。”
季易燃的目光落在牆壁一處,那裡有隻小蜘蛛,他問:“大師?”
遲簾笑出聲,按耐不住的驕傲:“我對象。”
季易燃的眼前浮現出對應的人影,不太清晰,因為他接觸的次數不多,接觸時又不在意。他沉默半晌:“我不該以貌取人。”
“這話我不愛聽,我對象長得,”遲簾在司機的提示下打開車門,視野裡是向他這邊走來的黑皮男孩,他“啧”了一聲,“是我對象樣子。”
“就這樣,别的事等我們回去,你來我家再說。”
遲簾不等季易燃回應就挂了,他看着上車的對象,别的情侶一放學就找地兒約會,他這個吃飽了撐的跑來這裡,還不說原因,就要來,如果他不陪着,那就自己來。
嘉南中學在京市的排名一般般,他不認為那裡面有人能做他對手。
況且顧知之好不容易追到他了,怎麼可能不當個寶。
“剛才老季給我打電話了。”遲簾攔住一上車就脫襯衫的人,“你那符,真的是在網上學的?”
陳子輕一頓:“是啊。”
遲簾若有所思,能讓老季認錯的時候可不多,他通過他爸的關系找來的大師畫的符,該不會比不上顧知之亂學來的吧?
“我對靈異鬼怪感興趣。”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就學了相關的東西。”
遲簾讓司機開車,他搖頭歎息:“顧知之,你感興趣的是我最怕的,怎麼辦,我們不是一路人。”
陳子輕解着襯衫扣子看他:“不是剛好互補嗎?”
遲簾隻從這句話裡圈住了“互補”二字,腦回路不知跑哪了,面部刷地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