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來回走過幾波醫護人員,遲簾終于艱難地放下驕傲,從齒縫裡擠出一字:“兩年。”
“不能再久了,兩年是我的極限了,各方面都是極限了。”他生平頭一回用祈求的目光對着爸媽。
遲父要教訓兒子,章女士在他前面一錘定音:“好,就兩年。”
章女士迅速蓋章此事:“在這期間我們會采取必要手段禁止你跟顧知之來往,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初衷,并守約。”
遲簾低罵一聲,操。他狠狠握拳:“狗屁,分手了就不能聯系了?”
章女士不答反問:“聽說過為了買房假離婚的夫妻嗎?”
言下之意是,你為了謀一個未來才分手,而非真的感情破裂,我們再讓你們聯系,那跟沒分有什麼區别。
遲簾不甘地擰緊眉頭。
“我要顧知之出國留學。”遲簾抛出自己的條件,“我跟他可以不在一個國家,我也保證兩年裡不見他,不給他電話發信息,不出現在他面前。”
“我卧室架子上的彩色彈力球,超人擺件,沙灘畫,紙玫瑰,青蛙豆玩具,還有我抽屜裡的彩虹氛圍燈,所有我都要帶到國外。”遲簾又說。那氛圍燈是去年冬天顧知之送他的生日禮物,投在牆上會出現生日祝福,顧知之為他定制的“生日快樂,健健康康”,全世界獨一無一。
章女士沒過多猶豫:“行。”
轉而就說:“現在打電話吧。”
她看發愣的兒子:“打電話跟你對象分手,就在我們面前打。”
遲簾手抖:“我不打,我發信息。”
“發信息?”章女士挑眉,“這麼草率不重視?”
遲簾腮幫子抽緊,他抖動着手指撥對象的号碼,腳步踉跄地轉身走到牆邊,後背靠牆有個支撐。
那頭接得非常快,像是做什麼去哪都把手機攥在手裡,一直在等他打電話。
男朋友回家沒報平安,他肯定很擔心。
遲簾喉嚨堵上了,面部呈現出了瀕臨窒息的形态,哪怕是假分手,對他來說一樣等同于進火海焚燒。
手機裡傳來陳子輕的嘀咕聲:“怎麼不說話?”
遲簾閉上眼睛:“顧知之,我想分手。”
沒聲了。
遲簾不把身體轉過去面向牆壁,他就這麼對着爸媽,讓他們親眼看見他們想要的成長。
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陳子輕呢喃:“分手啊……”
“對,分手。”遲簾說,“我膩了。”
”可是……可是你從我家走的時候明明還……”
“顧知之,你懂不懂什麼叫膩了?”遲簾一下不停頓,“膩了就是沒新鮮勁了,我上一頓吃着覺得好吃的蔥油面,下一頓一口都不想碰。”
遲簾一說完,手機就被沒收了。
“下午動身,那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陪你去,你爸過兩天跟我們碰頭。”
章女士說。
遲簾無視他爸有意見的眼神,兩年隻是他的緩兵之計,等他身體好了,視野開闊了心智更成熟了,爸媽這邊穩定了,他就偷偷去找顧知之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