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後花園有塊菜地。
陳子輕第一次來,他被眼前的生機盎然吸引:“阿姨,這些都是您種的啊。”
“每年春天種,夏天摘。”謝母沿着菜地一條石子路走進去,“不過我不燒飯,我受不了油煙味。”
陳子輕在菜地打量打量,手從兜裡拿出來,帶着溫熱撥了撥黃瓜小苗:“要打藥,黃瓜葉子後面會長很多小黑蟲。”
“小顧在家幫忙做事啊,黃瓜葉确實喜歡長蟲,我年年都讓專業的來打藥。”謝母的聲音從另一條路上傳來,她在查看菜裡的蔬菜生長情況。
陳子輕屈指彈飛葉片上的一顆露珠,謝浮媽媽呈現的幸福背後是健康的家庭氛圍,那謝浮精神上的問題是怎麼來的,天生的嗎?
不知怎麼,陳子輕想到了遺願清單上的第二個鬼魂王研,她無論是個人,家庭,還是社交都沒蛀蟲,可她選擇了從教學樓走廊一躍而下,讓自己的生命停止在花一樣的年紀。
為什麼呢。
這對努力活着的貧民小人物陳子輕來說,是個盲區。
難道是……不快樂?
陳子輕隻能想到這麼淺顯易懂的程度了,他沒拿出手機上網搜,估摸着可能性不小,因為富裕不止對應物質。
不過,謝浮的性情要真的不正常,他媽媽能不知道嗎?那位謝夫人一點都不憂愁的樣子。
陳子輕都要懷疑是自己想多了,謝浮沒病,他隻是不定時的青春期中二病疑難雜症而已,過了這個年齡段就會自愈。
畢竟這段時間謝浮給他補課都很正常。
穿過菜地就是湖泊。
這湖水是順着三家後花園流淌往前的,别墅區每家都能欣賞湖景,搬個椅子放在湖邊能坐上一天。
陳子輕看着清淩淩的湖面被風撥出漣漪,他想起來個之前納悶的事,趁着這個機會問了出來:“阿姨,你們怎麼會想到在這裡落家,是風水好嗎?”
“風水?我們家不信這個。”謝母回憶往事,“當年我跟謝浮他爸住在橋山區,我們都覺得住膩了想換個地方,謝浮一歲多點,小手指着房産雜志上一處說‘住住住’,我們就搬過來了。”
陳子輕:“……”
謝母端着胳膊說笑:“當時遲家已經住了半年多,我們搬來後很快和他們交好,過了半個月還是一個月,遲家右邊那套别墅也有了主,從此我們三家做鄰居,一做就是多年。”
陳子輕沒想到就這麼簡單,毫無玄機。他不走心地說:“你們三家有緣,孩子一樣大,一起上學,他們三人關系很鐵,互相給出自己家裡的防衛驗證。”
謝母聽到這就說:“這還是阿簾起的頭,他小孩子心性,愛玩。”
陳子輕安靜幾秒,來一句:“你們想過以後搬家嗎?”他真的很怕那種和擡頭不見低頭見差不了多少的局面。
“搬家?”謝母沉吟,“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陳子輕的臉部肌肉走向垮了下去,暫時不會是幾個月吧,起碼幾年,那他做三分之二期間,三家是一定要排隊排挨着了,絕對的死局,無招可解。
謝母眺望遠方:“我跟謝浮他爸住哪兒都可以,将來謝浮談了戀愛,有個家,他多半會出去住,反正都聽他的,他是成年人,能做主,我們也給他自由選擇的權利。”
陳子輕并沒有感到輕松,他坐到湖邊灰白石頭上面,一聲不吭地看着湖面樹影。
謝母沒打擾小輩思考人生。
風徐徐地吹過,陳子輕瑟縮了一下,他激靈起來,鄭重地道歉:“阿姨,關于我之前和您兒子謝浮假談戀愛這件事,很對不起騙了您。”
謝母眼角堆起細紋:“哎呀,沒關系的,都過去了,我家謝浮後來跟我解釋過,他是主動替你們當掩護的,我能理解你們的難處和做法。”
陳子輕更内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