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堃最後一個字還沒發聲,他面前的遲簾就已經朝着手術室那邊跑去。
病房寬敞而整潔,空氣中彌漫着令人喘不過來氣的混合味道。
病床上的人雙眼緊閉,頭上戴着白色網紗帽,他的耳朵脖子,肩膀,再到身前的衣服都血迹斑斑。
醫生說病人有輕微的顱内損傷,其他特征都很平穩。
半小時之内就會醒過來。
遲簾坐在病床邊的地上,顧知之醒了他就離開,他沒臉留在病房。
季易燃立在牆邊,沉默得像要和慘白的牆壁融為一體。
而謝浮在病房裡面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他的神色平淡到近似沒有,手不搓了,皮膚上都是觸目驚心的挫傷。
孟一堃把三個發小的位置收進眼底,不知道的還以為阿簾才是病人家屬,他在外面明明都會藏心思了,誰知他一靠近顧知之就還是老樣子。
老季也離譜,遲簾起碼是顧知之的前男友,脖子上挂了個身份牌,他呢,什麼牌子都沒領到就一副魂不守舍如遭重創的樣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反常。
孟一堃估摸,老謝這次不一定能發現老季的不合理行為。
畢竟老謝的注意力分不到他老婆以外的人身上,他爸媽在走廊跟他說了半天話,他一個字都沒回應,他全部屏蔽了,隻想聽他想聽的。
孟一堃在病房門口站着,三個發小的人生都圍着同一個人轉,堪稱世紀大戰,争了幾輩子一樣。
經過這次的事,他們也該收收自己的招了,一個個的各顯神通,看把他們能的。
恐怕他們以後要死都死遠一點,不吓到他們的心肝。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顧知之算是因禍得福,不過這種福氣,他大概不想要。
到今天這局面,在發小堆裡選男朋友的他自身脫不了幹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如果顧知之後期和謝浮的感情出現問題,過得不幸福了,讓那個時候依然對他不死心的季易燃趁虛而入,兩人走到了一起。
那他就是把自己逼上絕路。
畫面太美,孟一堃都不敢去幻象,其實他最慘,他做夢都夢到這四人的愛恨情仇和狗血糾纏。
像阿簾是顧知之的初戀,老謝是顧知之的未婚夫,老季是顧知之的丈夫,這種噩夢他都做過了,還不止一次。
而且夢裡,他是和顧知之的初戀,未婚夫一同去參加的婚宴。
老季帶顧知之給他們敬酒。
孟一堃驚醒後在床上躺了好半天,他受的苦都沒地方說去。
真想不管了。
可他們是他發小,是他兄弟。
孟一堃好多次都想把這些事編成電影說給他弟聽,那他弟一定會吐槽,是個人都會吐槽,沒人在聽完以後能淡定得下來。
處在旺盛跳躍,被新鮮度把控的年少時期,喜歡一個人怎麼就能偏執到那份上。
他被女朋友甩了,再傷心再難受都會過去,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人生多的是機遇,多的是選擇。
偏執是種病。
孟一堃想着要不要再去廟裡一趟,顧知之隻是腦袋上多了個口子,他的三個發小就露出了行屍走肉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