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他喃喃,“我想不通。”
“我這幾天每天都在想,白天想,晚上想,我不明白。”
陳子輕的眼皮快要合上了。
遲簾顫着手理了理他的頭發,腰背彎出脆弱的弧度,腦袋埋進他被撩起來的病服裡,潮濕冷涼的臉蹭了蹭他柔軟溫暖的肚子,眼淚一顆一顆地砸在他肚皮上面,嗓音沙啞帶着哽咽。
“我沒辦法接受,我沒想過這一天,我們認識12年,我們才認識12年……”
遲簾跌坐在地上,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趴在床邊痛哭了起來。
陳子輕在陷入沉睡前問系統,醫生透露他還剩多少時間?
系統:“你問你前任們不就好了。”
“舍不得問?怕挖他們的心?我說你也真是,心軟又愚蠢。”
“禱告吧,奇
奇。”
.
陳子輕很快就說不出話來了,他幾乎都是意識不清的狀态,清醒的次數和時長越來越少,越來越短。
一個深夜,他不想面對的情形還是出現了,三個人都守在他的床邊。
那個時候,他冷不丁地聽到了傳送的通知,即将進入倒計時。
他對他們說,不要太難過,他隻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不得不離開了。
遲簾腿一軟,單膝跪在病床邊,他哭着吼叫,哭着哀求,像個為了讓家長滿足自己撒潑打滾的小孩子。
“那你帶我走,我們有前世今生的關系,你必須帶上我——”
陳子輕算不出他什麼時候暴露的蛛絲馬迹,但遲簾隻能想到前世今生,更大的可能想不到了。
包括謝浮跟季易燃,他們再聰明,再能揣摩,都無法探知到宿主任務相關。
那是規則不允許的,即便他們觸碰到了,也會被無意識的屏蔽抹去。
“你有你的家人,朋友,事業……”陳子輕話是對遲簾說的,又不止是對他一個人說的,還有另外兩個無言地想跟他一起走的人。
遲簾冷靜地打斷:“家人,朋友,事業,我都不在乎。”
“阿簾!”
遲父跟章女士幫幫忙忙地現身在病房門口,他們聽到兒子這句話,心裡頭又憤怒又傷心。
兒子竟然連父母都不在乎了。
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孟一堃通知他們的。
至于孟一堃是怎麼知道的消息,他們看向病床上的人。
陳子輕悄悄地對他們點了點頭。
動作幅度很細微,然而始終凝視着他的遲簾,謝浮,季易燃都捕捉到了,三人有的直勾勾地盯着他,有的眼眸半睜,有的微微阖着眼。
相同的是,他們的眼睛都紅得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