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是個很瘦小的男人,他略顯畏縮地和女人們坐在一起,身上有股子腥臭的味道,不重,若有似無的。
從哪飄出來的?
陳子輕的視線下意識瞟向四嬸的褲子,頓覺不禮貌就及時撤走。
四嬸頭頂的顔色是透明的。
大多小孩是是這個色塊,成人裡很少見,整個村子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還是加上什麼都看不見的梁津川在内的結果。
四嬸旁邊是三嬸,她正常的給坐在懷裡的老幺喂肉,看不出精神不穩定,但她這個時候穿大紅色。
不過她身後的鬼影很淺,怨氣很小。
感應到了陳子輕的注視,三嬸笑呵呵地說:“南星,來,三嬸喂你吃塊大肉。”
剛喂過老幺的筷子對着他,筷子頭上有肉渣殘留,她很響亮地嘬掉,下一秒就要給陳子輕夾大肉。
陳子輕趕緊溜了。
死個人大魚大肉吃吃喝喝,屍體在堂屋的木闆上放着,棺材在屋外。飯吃完了,就是進棺下葬的時候。
這習俗跟陳子輕了解的很不同,他一趟趟上菜,抽空就盛飯去前屋,給梁津川送了飯就趕緊回到屋後的二叔家裡。
二叔的女兒L不怎麼出來,出來了也不叫人。
二嬸擰她胳膊,用劈了的嗓子罵她什麼話,看嘴型大約是“死丫頭,你是臉上張麻子了還是□□套頭了這麼沒臉見人嗎,你大舅來了都不喊,要你有什麼用,成天讓你媽我被人看笑話,就會給我丢人現眼”之類,她沒反應,習慣了。
陳子輕看不下去地上前:“二嬸,我攙你去屋裡歇會兒L吧。”
“我不歇。”二嬸攏了攏白了不少的頭發,拍着大腿哭嚎了一嗓子,“我這命咋就這麼苦啊——”
男人們的吃喝聲不停,女人們同情二嬸,放下碗筷去開導她,人死不能複生啊,還有女兒L要養呢,想想女兒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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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人死了,家人會請道士算。
死者掉了多少魂就過多久回來,也就是回門的日子。
當天所有親人都睡在停屍堂屋的地上,簸箕裡堆着去世的人的衣服鞋子。
還要準備一個罐子,裡面放上熟雞腿,和一根草。
雞腿是給送去世的人回來的小鬼吃的,算是賄賂小鬼。
一根草是為了讓小鬼吃的慢,那去世的人就能在家裡待久點。
陳子輕不
管這套回門相關有沒有用都記上,他在堂屋的角落躺着,始終留意燈火。
回門夜要點香油燈。
燈火變弱了,就是魂回來了。
陳子輕眼睛都看酸了也沒發現燈火有變弱,他起身出了堂屋。
二嬸家的稻床上在吹吹打打,一整晚都不停的,這錢樂隊賺得不容易。
陳子輕在稻床坐着聽到後半夜,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