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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四嬸給的那包紅糖沒壞,陳子輕偶爾會拿來做饅頭。最後一點紅糖讓他昨晚用掉了,他熱好紅糖餅帶在路上吃。
從下廟村去趕集隻有一條路。
陳子輕上次經過是他登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在那之後他一次沒走過,也沒去過集市,更沒帶梁津川去。
所以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去趕集。
從前原主帶的不算。
梁津川坐在輪椅上,身後人小心地推着他,嘴裡咕哝着“幸好路面沒結冰,不然就去不成了”。
不再是拎着輪椅坐在前面嗑瓜子,看他在地上爬。
時間能不能證明一切,他不确定。
他确定的是,時間是個擅長惡心人的喜劇導演,在導一曲庸俗戲劇。
“速度可以嗎,你讓我快,我就快點,你讓我慢,我就慢點。”陳子輕趴在輪椅後面,呼出的白氣噴在男孩的耳邊。
梁津川沒開口。
這個季節山裡光秃秃的,鋪滿絕望的灰色調,不像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生機勃勃的映山紅。
……
陳子輕在路上找到大隊伍,和他們一道去集市。
所謂集市是在一個村裡,那村子和别的村子不同的是,路很寬,也四通八達。
集市上十分熱鬧喜慶,大的小的攤位擺在路兩旁,挑年貨的,擺攤的,買賣一條龍。
陳子輕碎碎念着走到輪椅前面:“春聯要用的紅紙買了,筆墨紙硯買了,還缺什麼呢,對了,還要毛氈,墊在紙下面的,不然會把桌子弄髒,不過弄髒了擦掉也行,那你說毛氈到底要不要買啊,要不我們回那個店問問價,順便再買些白紙給你平時寫毛筆字用……”
梁津川扯動唇角,他從沒寫過春聯,這人竟然給他買文房四寶。
也不知是哪來的自以為是。
陳子輕光顧着查缺補漏,沒注意到有一夥人往這邊擠撞,他被撞得向後退。
下一刻就要坐到梁津川的腿上。
一隻手從他背後撐住了他,同時也阻止了那件事發生。
他反應遲鈍,都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梁津川冷厲的嗓音穿過喧鬧刺入他耳膜:“你瞎了嗎,别人過來,你不知道躲?”
陳子輕無力反駁。
梁津川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哪來的臉帶我這個殘廢來趕集。”
陳子輕脫口而出:“我以前不都……”
完了,完了完了,我沒事吧,我提“自己”造過的孽幹什麼?
梁津川慢聲:“以前?”
他呵笑:“你要學以前是嗎,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