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第8頁)

梁津川讓自己從輪椅上摔了出去。

急慌的腳步聲向他奔來,他甩開扶他的手,一路爬到院門口,起伏不定的肩背靠着門框,瘋子一般抓住再次伸過來扶他的手,帶着塞進自己的空褲腿裡。

“我這樣子,怎麼笑?”

梁津川陰沉地盯着眼前人,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膝蓋的醜惡切口上面:“你告訴我,新的一年,有什麼值得我多笑的?”!

半夜三更,天地冰凍,空氣裡若有似無地含着火藥味。

鞭炮的餘聲從十裡八村卷來,它們沒吞掉下廟村上空的煙花砰響。

但煙花的朵數太少,不一會就放完了。

附近村子跟下廟村的人意猶未盡,他們的脖子伸得老長,以為還有。

沒看煙花的叔嫂在院門口僵持。這一小塊地方在不避風,也不怎麼擋雪,隻隔絕了别家的團員喜氣和新年新氣象。

陳子輕原本是蹲着的,梁津川那拽力讓他猝不及防,身子蹲不住地向前一栽,膝蓋跪在冰冷的土面上。

不等他做出反應,一隻手就被強行抓住,塞進又幹又潮的褲管裡。

然後就一路往上。

梁津川鉗着他腕部,将他的手大力地摁在粗糙皮肉上面,他凍得有點僵的指尖纏上了觸及到的熱度。

他嘴唇嗫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卷。

“說不出來了是嗎。”梁津川笑,“你也知道根本就沒有,”

陳子輕突然給出答複:“我新的一年對你,會比去年對你更好,這算嗎?”

梁津川氣息微窒,他的言語裡有着刺骨的惡意:“不算,你對我的好一文不值。”

陳子輕吸了吸凍紅的鼻子,響起疑似抽咽的聲音。

梁津川莫名心悸,他冷嘲:“過年哭,這麼晦氣,我看你是想我死。”

陳子輕馬上停止抽咽:“我沒有哭,我的眼睛是幹的,這樣不晦氣的吧。”他垂着腦袋,說話聲很輕也很小,“新的一年我想你好好的,我好好的,我們都能越過越好。”

梁津川漠然。

這是在向誰許願,向老天爺?

老天爺最愛玩弄人。

越過越好?怎麼個好法,怎麼算好?

梁津川的指腹無意識地做出摩挲的動作,眼前人忽然擡頭看他一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扣着這個人的手。

膝蓋的難看疤痕生出些許刺麻,梁津川将那隻手抽出來,甩開。

陳子輕的手隻是進去這麼一會就不冷了,他依依不舍,還想進去,梁津川的褲管裡比火盆暖和多了。

真是納悶,他穿得比梁津川多至少一件,怎麼就沒那個體溫和熱量呢。

這就是十七歲跟二十四歲的區别嗎。

陳子輕把熱乎乎的手跟另一隻沒能進去的冷手放一起撮動,有福就該同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