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說他去年擺攤認識了個老頭,那老頭的兒子在批發市場搞服裝買賣,他一件也是批發價。
一嬸聽着覺得是個坑:“你别讓人給騙了!”
“我能被騙走什麼。”陳子輕說,“而且津川還看着我呢,他能讓我被人騙走啊,不會的啦。”
一嬸斜他一眼,這孩子咋能指望上殘腿的小叔子。夫妻都是同林鳥,更何況隻是處對象。
陳子輕給一嬸打包票,一嬸才放下心來。
“你開店的事别往外說,省得有人找你借錢,跟你要衣服。”
陳子輕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轉身就回去。背後一直都有視線,一嬸在看着他。
當他穿過院子,一隻腳跨過院門口的高門檻時,一嬸毫無預兆地把他叫住:“南星!你等一下!”
陳子輕大概猜到一嬸讓他等着什麼,他背靠門框仰望天空。
不一會,一嬸就拿着一個報紙包着的薄方形出來,她幾個月前聽人說銀行騙人錢,怎麼都不放心就去縣裡把錢都給取了出來。
放哪兒是個問題。
一嬸照着閨女的法子把屋裡的一面牆鑿個洞,用報紙包着錢塞進去,再給洞口糊上泥巴,她剛把那層泥巴打破,包錢的報紙上還有土渣子。
陳子輕跟一嬸互相推了一會,就收下錢說:“我按照銀行的利息算給你。”
一嬸瞪他:“跟嬸嬸這麼見外幹什麼。”
“這不是見外,嬸嬸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不能讓你吃虧。”陳子輕抿嘴,有一嬸這筆錢,他就能換個大點的門臉了。現在那個太小了,放不了多少衣服。
一嬸拉着他又唠嗑了一陣,他問起四叔。
“不知道上哪去了,各個村子的亂跑。”一嬸懶得提,“孬子都那樣,死哪兒臭了都沒人知道。”
接着就說:“小雲上個禮拜考進了前一十。”
陳子輕“哇”了聲:“那很不錯啊。”
一嬸的眼裡有藏不住的驕傲,嘴上卻說:“不錯什麼不錯,就班上的前一十,又不是學校裡的,你小叔子那可是學校裡的第一。”
陳子輕說:“進步了就值得鼓勵,很不容易的,壓力大着呢。”
“讀個書寫個字能有什麼壓力,既不用插秧割稻,也不用挖地種菜。”一嬸話鋒一轉的同時,臉上浮出笑容,“不過她班主任跟我說她進步很大,很努力。”
陳子輕一連誇了幾句:“我就說她可以的。”
一嬸多長了不少皺紋的眼角充滿期盼:“下半年能去首城上大學了。”
陳子輕問道:“一嬸你也跟着去嗎?”
“我跟着去幹什麼,讨人嫌。”一嬸嘴快得很,“她又不像你小叔子,胳膊腿都好好的,一個人能活。”
陳子輕撓撓眉毛。
一嬸歎口氣:“到時你幫着照看點。”
陳子輕說:“我會的。”
村口那邊傳來熱鬧聲,一嬸伸脖子瞧了瞧:“南星,梁铮那個車真的是他自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