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得昏昏入睡。
他是山豬。
陳子輕讓梁津川把杯子拿給他,說他渴了,想喝水。
梁津川打開杯子,往裡掃了眼,幾個紅棗飄在水上,他把杯口送到老婆嘴邊:“梁雲照常上班了。”
陳子輕喝了口混着紅棗香的水,眼眶發酸:“早些年爹沒了,現在媽也沒了,家裡就剩她自己了,她表現出來的難過大概隻有全部的百分之一,大多都在心裡頭壓着,她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哭。”
“她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梁津川面色平淡,語調也平淡,“生老病死是常态,總要經曆,都會經曆。”
陳子輕在他身前擡起頭,欲言又止:“有句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
梁津川低眸:“什麼?”
陳子輕說:“你上輩子是和尚吧。”
梁津川卻是毫不遲疑,并不見揶揄捉弄的意味,他的姿态仿佛是在宣誓:“不是。”
陳子輕被梁津川的反應給整懵了,他抿着嘴收住情緒,正經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是,你有上輩子的記憶?”
“沒有。”梁津川挑眉,“但我就是知道,我上輩子不會是和尚,因為我上輩子也愛你。”
陳
子輕忽然定定看他,好半天蹦出兩個字,輕小得像是幾世情人間的呢喃:“……歪理。”
梁津川笑而不語,凝視他的目光溫柔深邃,令人着迷。
搭配随着年齡增長賦予的閱曆,那雙眼裡的靈魂都有了内斂的厚度。
陳子輕不好意思,他推了推還舉在他嘴邊的杯子:“我不喝了,你喝吧,你也喝點,紅棗茶是醒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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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時半會是不會收場的,陳子輕跟梁津川在家待了半日,開車去了敬老院。
在首城的那些年,陳子輕收養資助了幾個孤兒,梁津川在人力物力财力上全方位支持他。
到了錦州,他們還那樣。哪怕是剛來這座城市的那陣子困難時期,他們也沒有終止過。
陳子輕不覺得自己是有多大的格局,或是想靠慈善帶來的福報幫梁津川守住财富,他就是想着,如果不做點善事,心裡頭總是晃蕩不甯靜,像揣着半桶水。
至于梁津川怎麼看待積善行德這件事,陳子輕沒正兒八經的和他談論,他們就在有生之年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人好事,不想别的。
錦州有不少家敬老院,陳子輕和梁津川常去的那家在郊外,臨近鄉鎮,面積很大顯得荒涼,尤其是這個季節。
院長和藹地把他們迎進辦公室,又是給他們倒水,又是問他們最近過得怎麼樣,忙不忙。
幾乎都是陳子輕負責寒暄,梁津川猶如他的啞巴新郎。
院長說今兒下大雪,老人們都想吃餃子,這會兒正在飯廳裡包着呢。
陳子輕一聽就去幫忙,他喜歡包餃子,也包得快,一會就捏出一個元寶形狀的餃子。
梁津川沒參與這場集體活動,他在給老人捶背。
陳子輕把一簸箕擺滿就前去查看,梁津川在敬老院挺受歡迎的,老人們不會被他表露在外的冷漠氣場所影響,他們把他當平常人家的孩子,做好了誇,做錯了便指出來,能教導教導,不能教導就批評糾正。
不管過程是如何的崎岖坎坷,最後都是表揚,鼓勵,喜愛,外加一句,這孩子真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