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隻撕了一塊,剩下都還給他。
與燈推了幾次,小師叔非要把大半個餅給他,他隻好放回前襟,拍拍僧袍衣角的黑色髒污。
陳子輕掰着一點餅用唾液濡濕咽下去,他打聽道:“與燈,這幾個月你下過山嗎,有沒有聽說什麼奇怪的事情,譬如哪兒有僵屍出沒?”
“僵屍?”與燈驚詫不已,“世上還有這東西?”
陳子輕歎氣,看來是沒聽過。
與燈自顧自道:“小師叔,方丈叫我們下山去京城尋你,我們去了,邱家客氣招待我們二天六頓飯食,之後我們接到方丈的電話,叫我們回山上,不用再尋你。”
陳子輕心裡清楚,方丈應該是算出了他的去向。
“剛才你們為什麼動手?”他問。
與燈把嘴一撅:“他說他跟你走的這條路上不想有第二者跟着,叫我滾,有沒有搞錯,誰是第二者啊,我一時沒忍住就罵他,然後就,就打起來了。”
陳子輕不知道說什麼好。
與燈忽然說:“小師叔,我要走了。”
陳子輕把嘴裡的餅吃掉:“去哪?回思明寺嗎?”
與燈高深莫測地說:“我去修行。”
僧人從頭到腳滿是老方丈離世後,大徹大悟的模樣。
陳子輕點頭道:“那你不和長明一起?”
與燈做出不情不願的表情:“他跟我約好了在一個地方等我,我去找他。”
“那就行。”陳子輕摸他光溜的腦袋,“去吧,一路平安。”
與燈也摸他有頭發的腦袋:“小師叔,方丈是去極樂世界了,别傷心。哦,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寺裡看方丈的小墳包?他老人家在等着你呢。”
陳子輕沒暴露找不到嶽起沉帶來的憂慮和焦躁,他不想讓與燈碰到他的負面情緒,盡量平和道:“要過段時間,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就回去,我一定回去看他。”
與燈展開笑顔:“行,小師叔再見。”
陳子輕說:“再見。”
與燈跑到左邊的山坡上,轉過身,大幅度地對他揮手。
他也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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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燈的身影漸行漸遠,陳子輕眼前的視線被不知何時返回來的王禹擋住。
王禹找他算賬:“你說我有病。”
陳子輕心虛地避開王禹的目光,他看天看地,看雲看雪。
王禹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誰都可以說我有病,隻有你不行,我為什麼會這樣,都是你害的。”他看着眼皮底下的這張臉,“媽媽,要不是你把愛都給了邱燕林,我不會來到這世上。”
“邱宜雪把什麼都悶在心裡,這才有了我。”
“我怎麼想怎麼說,我不快樂就說不快樂,我不像他,媽媽不準他上桌吃飯,他就端着碗站在牆邊吃,我會跟媽媽說,我想和邱燕林一樣坐在她旁邊。”
陳子輕起先沒多大動容,頭頂傳來不壓抑的哭聲,他無奈地說:“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