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矣的額角滲出薄汗。
“莊矣,需要你的不是我,你知道。”陳子輕在他耳邊說。
莊矣瞳孔微縮,虛貼着西褲邊沿的十指蜷起來捏成拳頭,指骨發白生冷。
“你什麼也别說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晚點我給你開張支票,你想填多少就填多少,當是你幾十年敬業的工作換來的報酬,你是拿着錢投資,還是置辦産業,都随你。”陳子輕快刀斬亂麻似的,堅決的樣子裡顯出一股冷酷無情,“那是你應得的,我不會虧待身邊人。”
他白刀子紅刀子出,還要擦掉刀上的血,一片片地灑上五彩缤紛的花朵。
“莊矣,我祝你前程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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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矣被趕出去,他抽了兩根煙,病急亂投醫地給手機上的一個賬号打了電話。
那頭挂掉,發來了視頻邀請。
塗荦荦沒想到莊矣還會給他打電話,更沒想到他不抱希望的視頻被接收了,他一下沒做到表情管理,鏡頭裡的他像個撿到寶的傻逼。
另一方沒注意到他的糗态,眼睛都沒看他。
這讓他的激動心情大幅度下降,他故作矜持:“你找我幹什麼?”
莊矣嗓音低沉:“荦荦,耽誤你點時間。”
塗荦荦心跳加快,前夫明明叫的是他的名字,卻讓他有種被愛的錯覺,他的矜持岌岌可危:“沒空。”
卻被單方面挂斷。
視頻就這麼開着,大洋彼岸的前妻和國内的前夫,兩人都沒發出聲音,沉默以對。
莊矣雙手撐着額頭,眉眼淹沒在手掌投下來的陰影裡,什麼也看不清。
塗荦荦沒見過這樣的莊矣,他既新鮮又生出本能的不适,随後是賤骨頭自産的擔憂和關心,聲音都輕柔下來,猶如在哄小寶寶:“
怎麼了?”
見莊矣還是一言不發,塗荦荦更急了:到底怎麼了你說啊?_[(,你又不是不知道,隻要你一個視頻打過來,别說我還要去排練,就是我家破産了我都能不管,一心一意坐在鏡頭前看你,聽你說話!”
莊矣緩緩道:“他不要我了,你幫我。”
塗荦荦一聽,本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大,靠!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小少爺心裡妒火滔天,嘴上陰陽怪氣:“喲,矣叔,你的少爺不要你了啊,怎麼會這樣呢,太慘了吧,簡直是人間慘案啊,這可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莊矣被嘲諷,并未發怒,他像是一潭死水,水下不知是什麼景象。
塗荦荦做了幾個深呼吸,心髒還是不舒服,咚咚咚的亂跳,他離開鏡頭去找速效救心丸,摳了兩粒放在舌根下面含着,這才緩了下來。
稍微好點的塗荦荦看着視頻裡的前夫,他的記憶裡,莊矣從來都沒這麼窩囊過,哪怕是被他叫罵哭吼的時候,他想想真是氣不過,自己愛過的男人為了别的男人一副狼狽頹廢的德行,讓他都跟着掉價。
塗荦荦用塗着金色指甲油的指甲剝了個橘子吃:“你那金貴無比的少爺為什麼不要你?”
莊矣淡聲:“他要跟我算舊賬。”
塗荦荦身體裡的八卦之魂不受控地跑出來,壓過了他的情感:“舊賬?你怎麼他了?”
莊矣半晌說:“我騙過他。”
塗荦荦剝着橘子皮的動作猛地一停,滿臉不可思議地湊到鏡頭前:“你還騙過他?我不會聽錯了吧,你不是稀罕他稀罕的要命,他上車你都要把手放在頭頂護着,以防他不小心磕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