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還真就氣上了:“好,好好好,你記住你剛才說的,張慕生,你最好将來别後悔,不然我是要笑死你——”
刺耳的急刹車伴随嘈雜驚慌的叫喊,打斷了少年後面的話。
再是嘟嘟聲。
張慕生把手機放進褲子口袋,他回到鍋竈邊,看學徒炒菜。
小亮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鏟子都握不穩:“生哥,我該放的調料都按照你說的放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得到一個字的反饋,小亮不解地轉頭:“生哥?有問題啊?”
張慕生開口:“少在炒菜時說話,不衛生。”
小亮忙點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師傅有一瞬間讓他覺得陌生,怪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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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餐館裡的食客都在議論——一個多小時前哪個路段有輛公交出了極其嚴重的事故。
“我才從外地回來,到底什麼情況。”
“出事故的原因是司機通宵打牌鬧瞌睡,一車上的人都死了。”
“都死了?這也太慘了吧。”
“是啊。”
“誰能想到自己坐的公交是去地府的呢。”
“别這麼說,瘆得慌。”
“就是事實啊,我哥在現場,他說有個男孩子被撞出來掉在溝邊,都成兩半了。”
“我在論壇看到那男孩子的上半身照片了,沒打碼,頭發卷卷的,長得挺漂亮,眼睛睜得很大,死不瞑目,吓死我了。”
小亮在窗口跟錢偉聊了幾l句人說沒就沒了,活着真好,他回廚房,快速把韭菜撚了,忽地聽到了什麼聲音,疑惑地湊近師傅。
“生哥,你說話了嗎?”
張慕生在給死透了的魚開膛破肚,他把手伸進魚肚子裡掏出内髒,手指關節上血淋淋的,周身腥氣重,薄唇抿成一條寡淡的直線。
小亮撓撓頭,看來是他聽錯了。他要是再留點心,就會聽到他師傅口中吐出的話語
“死了好。”
“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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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慕生下班回去,看見門口蹲着一人,他緩慢地将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
抱着腿的人從臂彎裡擡起頭,望着他揉揉眼睛,張嘴就埋怨他怎麼現在才回來,都十一點多了,為什麼這麼晚,比平時的每天都要晚。
好像是小妻子怪罪丈夫的不足,不顧家,不懂得心疼人。
陳子輕扶牆站起來,左腿麻得讓他不敢動,他往右眼皮上抹了點口水試圖緩解:“打電話那會兒,我坐的公交差點跟一輛大巴撞上,把我吓得不輕,我下了車發現手機被偷了。”
陳子輕說到這,沮喪地撇撇嘴:“我本來想去餐館找你的,後來又懶得去,幹脆就回來等你了。”
少年撒着嬌:“我又餓又困,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