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撒着嬌:“我又餓又困,還累。”
“慕生哥,你怎麼都不說話。”陳子輕推了推張慕生,“你是一天都不想再跟我處了嗎?那你别想,除非你讓你家裡出面和我說。”
張慕生拿鑰匙開門。
活蹦亂跳的少年在他身後嘀嘀咕咕個不停,周遭空間似乎在扭曲,定格成什麼畫面的霎那間,仿佛有成群的蒼蠅向他飛來,它們全部撲向他,鑽進他口鼻,沿着他鼓動的血管沖到他五髒六腑飛動,他太陽穴脹痛。
陳子輕跟着張慕生進門,突有驚心動魄的爆裂聲響。
“嘭”
張慕生将手裡的鑰匙砸在櫃子上,鑰匙剛好砸到了上面的沙漏瓶子,一下就四分五裂。
陳子輕在突如其來的巨響中反射性地看向張慕生,發現他微阖着眼眸,明明是面無表情不起波瀾,呈現出來的卻是極度狂躁感。
這一刻,陳子輕福至心靈,張慕生是有隐疾的,他是個神經病,他腦子有病!
張慕生慢慢地偏過頭,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臉頰上有一條血痕,是碎片濺上去劃破的,正在往外滲出鮮血。
陳子輕目睹張慕生垂落的兩隻手開始抖動,喉嚨裡的氣息變得粗重,雙眼一點點發紅,越來越紅,他第一反應是伸出一隻手,捂住那雙很不正常的眼睛。!
張慕生眼前一片渾濁腥臭的黑暗,他站立着,卻有股子正在急速下墜的失重感。
不見光亮的世界隻有不屬于他的紊亂的喘息心率。
他的聽覺生來就異于常人,十分的敏感,哪怕是細微的聲音都能捕捉到,因此這一刻,他的周遭既死寂,又喧噪。
鼻息裡湧進來的血腥不斷撕扯着他的神經末梢,他暴力捏緊劇烈抖動的雙手,青筋從冷白的手背往上延申至小臂,一下一下鼓動着,充斥着壓抑的殘虐。
一隻蒼蠅從他耳朵裡鑽出來,接着是兩隻三隻四隻……大量蒼蠅飛離他的五髒六腑和血管脈絡,帶着一小塊沒有啃食完的碎肉,留下一具腐爛發臭殘缺不全的屍體。
在夏天,很快就會腐臭産生屍水。
很快是多快,睡一覺的時間。
他揮開捂住他眼睛的手,雙眼已然恢複如常。
那血紅來得快,褪得也快,說明他對情緒上的掌控到了不尋常的程度。
是個極度壓抑,熱衷于壓抑自我的人。
陳子輕後背涼飕飕的,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但他沒将害怕表現出來從而刺激張慕生,他盡量減輕存在感。
哪知他剛小幅度地動了一下就碰到了地上的碎片,腳踩到了個邊角,發出不大不小的脆響。
陳子輕立刻就繃緊神經。
然而張慕生立在原地,眼眸半垂着,并未做出什麼行為。
陳子輕悄悄舒口氣:“慕生哥,你下回放鑰匙的時候注意點,打到沙漏上面都碎成這樣了。”
他在給對方台階下。
這會兒L壓根就不是撒開手腳,正面交鋒的好時候。
陳子輕警惕面前的神經病,他懷疑是躁郁症狂躁症之類的病症。
張慕生依舊是那副一動不動的姿态,也不知道他眼裡正鋪蓋着什麼色彩。
陳子輕慎重思慮一番,指着地上的碎片說:“這些都要你自己掃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