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廚房,站在張慕生旁邊,把一雙手伸過去:“我剛才洗了碗,刷了鍋,手都幹了。”
張慕生的眼皮底下,那十根手指像書裡的蔥根,白又細。
攥他褲腿求饒的時候不停痙攣。
“所以我要買擦手的油。”陳子輕彈棉花一樣活動活動手指,“這錢你出,你給我。”
張慕生開口:“多少?”
陳子輕想了想:“不知道,反正要貴的,便宜的我用不了,我皮膚嫩,會過敏的。”
張慕生:“我不給你,你告訴我媽。”
陳子輕:“那我當然是……”
“你是不是以為我媽說什麼,我都聽?她讓我怎麼對你,我就會怎麼對你?”張慕生側着身子,一半輪廓在窗戶照進來的晨光下,一半輪廓顯得暗,那光暈打在他優越的鼻梁上,
将他整張臉分割而成了一道鮮明的界線。
“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錢沒賺到,家裡的房子做不起,外面的房子買不起,車也買不起,就租了個這麼點大的屋子住,和蟑螂差不多,給人炒菜成天一身惡心的油煙味,幹着下等工作,這麼沒本事,廢物一樣,看着我這張臉都吃不下飯,我活着就是浪費糧食,誰跟了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像我這種人不如早點死了。”
陳子輕第一次聽張慕生說這麼多話,卻是些挖心貶低的内容。
這時候的鄉下做個兩層樓房,水泥地面石灰牆壁搞個基礎裝修,隻要兩二萬就夠了,張慕生怎麼會做不起房子。
一個能在抽屜放九萬塊的人,車也是買得起的。
陳子輕動了動嘴唇:……我沒那麼想,你别污蔑我。??[]”
張慕生不說話。
陳子輕湊近他幾l分,昂着頭強調道:“真的!”
張慕生隐約拉直背脊後仰,他俯視好像是下一刻就要咬破手指寫血書立誓的人:“再問你一次,要多少。”
陳子輕說:“一百塊。”
張慕生将一張整的放在台上。
陳子輕用餘光送張慕生出去,他把一百拿起來,擦掉背面沾到的水珠,看來他早點報出數字,早完事,下回他得先把錢數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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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錘案”又出現了。
陳子輕前腳到餐館,後腳就跑去河邊,在人群後方踮着腳伸長脖子觀望。
“今年的第五起了吧,太喪心病狂了,能不能把人抓起來槍斃啊。”
“算上二十多年前的那批,一共二十二起了,殺了那麼多人,槍斃什麼槍斃,殺人魔也配?就該千刀萬剮。”
“把頭上的皮劃開,沿着那個口子倒進去水銀,直接就能皮肉分離。”
“我去,你怎麼知道的這個?!你該不會還研究殺人的方法吧,變态啊!”
“神經病,我在論壇刷到的。”
……
“這兒不是殺人的地方,聽說案發地是昌源街後面,警方在那邊的青石闆跟縫裡發現了大量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