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頭散發地靠坐在床頭,滿眼的凄苦:“我知道小亮是個好孩子,他擔心雨太大了,我騎車不安全,摔了沒人扶怎麼辦,所以才想着一路護送我到家,是我兒子不對。”
陳子輕看着窗外藍天白雲,這大好天氣,此情此景卻不咋地:“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你就該報警。”
吳媽哽咽:“我怎麼舍得啊。”
陳子輕說:“可是,吳媽,死了的不都是别人家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
吳媽呼吸不順暢,她拍幾下心口,聲音虛弱:“他們太晚了怎麼能在外面逗留……早點回家就好了。”
陳子輕眉心一擰,這話他聽吳媽說過,就在第五起兇殺案發生,他跟錢偉回到餐館裡聊的時候。
“那不是你兒子殺害他們的理由。”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吳媽又開始哭,“我向警方說了,我也道歉了的。”
陳子輕說:“死者的家屬呢。”
吳媽毫不猶豫:“我把命賠給他們。”
陳子輕又說:“你賠上你的一條命,然後呢,他們的孩子也回不來了,都是慘死的,頭骨碎爛了,多疼啊。”
吳媽抖着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教育好他,我不配做媽媽,我明知道他爸爸是什麼樣的人,怎麼能不多費些心思管教他……這下好了,我去坐牢,他一個人怎麼辦,一個人怎麼辦啊!”
陳子輕沒話說了。
病房裡隻有吳媽一個人的自言自
語,字裡行間盡是讓人窒息的壓抑。
陳子輕朝立在門邊的張慕生走去,周慶的死讓小亮發布任務,牽扯出鐵錘案的真兇和一段往事,這就是主線任務的全部,就這樣了吧。
等等!
陳子輕剛走出病房,腳步就停住,他記得三哥說過,隻要正确答案出現了就會告訴他。
三哥沒告訴,是不是就代表……
系統的聲音響起:“小弟,你像剛剛那麼提交答案,任務還是失敗。”
他悚然,猛地向後扭頭,看向滿臉憔悴病弱的吳媽。
頭頂突有聲音:“走了。”
陳子輕狠狠打了個冷戰,他驚惶又發毛,神經抖顫地把張慕生拉去洗手間,語速極快地小聲說:“張慕生,我懷疑吳媽她兒子不是真正的兇手,吳媽她……”
話沒說完就被一隻手捂住口鼻,随之而來的力道将他掼在牆上,冰冷的牆壁和他汗熱的後背相連,刺得他顫栗。
捂着他口鼻的那隻手寬大冰冷,完全攏着他的呼吸,他胸口紊亂地起伏着,缺氧讓他很快就産生暈眩。
陳子輕先是疑惑張慕生的突發舉動,而後他猜想到什麼,他瞪大眼睛,雙手用力扒開嘴上的手,斷斷續續地喘着氣:“我們對于吳媽家裡的情況都很震驚,隻有你沒反應,你一直很平靜,像沒事人一樣,就連小亮失蹤你都不在乎,不關心,也不驚訝,你,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
張慕生的語氣裡聽不出波動:“都什麼?”
陳子輕嘴唇抖動,幾乎笃定地說了一句叫他幹毛豎立的話:“你什麼都知道,你把自己當旁觀者看待一切。”
不對,或許張慕生不确定,隻是懷疑,所以吳媽才能照常在餐館上班。直到事情水落石出。
無論怎麼講……
陳子輕蹙起眉心看着張慕生,眉眼間瞬間就蔓延一層親昵且自然的埋怨之意:“你為什麼不跟警方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