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生将插在地裡的鐵鍬拿起來:“種。”
大家繼續種樹,挖着坑的張慕生突然直起身:“我去趟望家村。”
“什麼事啊?”
“一點小事。”張慕生說話時已經從地裡走了上去。
其中一個長輩不理解他的說法跟做法:“那還要這個時候去?不等樹種完?”
不去不行,作上了。
被慣壞了。
才下過雨,田埂上沒一塊幹土,都是泥濘。
張慕生腳上的膠靴底開了膠,走得越快,鞋底帶起的泥就越多,他煩躁地脫下膠靴,再是襪子,随意就把襪子塞進膠靴放在田邊,赤腳踩在泥巴裡,大步朝着望家村走去。
面上陰雲密布,腦中想的是,待會兒怎麼哄人。
路邊有幾朵不畏寒冷的小黃花,張慕生的餘光瞥了眼,他抿直冷薄的唇,眉頭緊鎖。
後面有人牽着牛過來,牛蹄子剛好踩在小黃花上面。
“慕生,你爺爺墳前的樹種好了沒,你這是準備上哪兒,是不是要去找向春她弟……”
那人冷不丁地發現張慕生面色怪吓人,周身氣息也很不正常,他驚了驚,沒再搭話詢問,速度趕着牛走了。
張慕生閉了閉眼,他去附近找小黃花,找到一把摘下來,放進口袋裡。
又拿出來,生疏地,不耐煩又細心地數了數所有小黃花的花瓣,确定每朵都是完整的,漂亮的。
他盯着手中的小花,冷冷道:“希望你們不會被人嫌棄,祝你們好運。”!
陳子輕沒在家門口把脖子伸老長,隻為第一時間看到張慕生的身影,他頭疼嫌冷,窩在床上昏昏入睡,打電話那會兒情緒高漲,要死要活的非要張慕生立刻來他家,實際是沒管住自己,作上了。
望向春出門談事兒去了,她想承包哪個村子的山種草藥,思想很前衛,也很大膽,陳子輕是支持她的,虧不虧賺不賺的那是後面的事,第一步要走出來。
家裡就他一個人,他把腦袋往被子裡埋了埋,膝蓋以下是熱的,以下是冰的,冰火兩重天,他在這個熱烘烘的年紀,就有了一雙死人腳。
待會兒要讓張慕生給他捂捂。
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下,來的短信,陳子輕瞟了眼,屏幕小,字可大了。
-小遙,你跟同事聊得怎麼……
後面的内容就看不見了,要點開短信,往下翻着看。
陳子輕懶得去拿手機,現在别說是趙帆盡找他,就是張慕生給他發短信,他都不回,電話也不接。
院門被打開的聲響傳入陳子輕耳中,他躺着不動,沒有要起來查看的意思。
哪怕是張慕生帶着從外面沾染的寒氣進入他房間,他也沒動彈。
直到他鼻息裡普進來泥土的腥氣,他才轉動着眼珠去瞟,這一瞟讓他騰地坐起來:“你腳怎麼光着,鞋子呢?!”
張慕生的褲腳卷上來一截,露着勁瘦的腳脖子,他進門前在外面的水窪裡洗了腳,泥洗得差不多了,腳趾修長充滿骨感,腳上皮|肉泛着森冷的白。
陳子輕擰起眉心:“張慕生,我問你話呢。”
張慕生淡聲:“膠靴壞了,走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