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死皮嵌在陳子輕的齒間,被他撕扯着滲出鮮紅血點,總感覺缺了一部分記憶,他試圖梳理,整個人呆呆的。
越去梳理,越發現沒少記憶,陳子輕就越覺得應該是少了的。
隻是找不回來,好像就在那,隔着層薄膜,怎麼都夠不到,揭不開。
仿佛是沒到時候,等到了,就能夠到了,也能揭開了。
陳子輕不知怎麼就沒再糾結,他不自覺地呢喃:“随遇而安吧……随遇而安……”
等等,自己什麼時候有過這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了。
奇怪。
陳子輕把想到的都說了出來,他說他當時好好的過馬路被撞飛了,多無辜。
如果沒有出車禍,他的旅行夢就能實現,玩的不知多開心,哪像現在。
男人在聽完他自述後,露出個微笑:“你的表達能力沒問題。”
陳子輕見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溫柔的男人探他額頭,他下意識地把頭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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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男人看他精神不錯,對他做了自我介紹。
姓商,商少陵。
陳子輕呼出的氣息打在氧氣罩上面,霧蒙蒙的,他的聲音聽不清,眉眼也變得模糊。
商少陵拿掉他的氧氣罩:“你說什麼?”
陳子輕重複一遍,聲音和眉眼都清晰了起來:“商醫生,請問警方處理這起事故了嗎,我想知道肇事方是誰。”
商少陵道:“警方那邊找不到。”
陳子輕垂下眼睑,找不到?現在又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大街小巷的監控算普遍了,車牌号拍到了不就能查了嗎,況且車裡人的面貌都能拍得出來。
這裡頭估計是有他這種小人物觸及不到的東西。
“嘩——”
窗簾被拉開,陽光灑進來,他的視線反射性地去追尋光亮,商少陵轉身面向他,逆着光。
他眼珠一轉,對面慘白的牆壁映入他眼簾,他住的這間病房很大,入目都是低調沉悶的深色調,無論是家具設備,還是大小裝飾物。
商少陵一步步向他走近:“别去糾結了,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我會陪着你。”
陳子輕心頭一動,下一刻嘴裡就試探:“商醫生,你對我……”
商少陵把别在胸前口袋的鋼筆拿出來,拎在指間,漫不經心地轉了幾圈,這個滿身貴氣的醫生無奈又寵溺地一笑,而後說:“實不相瞞,你的主治醫生對你這個病人一見鐘情。”
陳子輕眼皮浮腫,斜眼瞅他:“對個植物人一見鐘情?”
那一眼的神态不像是從下到上的仰視中摻雜的謹慎小心和局促,近似是俯視,他看向他表白的人,像看腳邊得了瘋病的野狗。
商少陵看他這副模樣看得入神,目光灼灼:“命中注定的吧。”
“你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面目全非都是血,我身為醫生,見得太多,心髒卻不正常的跳動起來。”
商少陵怕他有心理負擔,便将自己的付出說得輕描淡寫:“之後我接手你的後續治療,把你轉到這裡,讓一支世界頂級的醫療團隊來服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