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頁)

許放自己跳下了馬,他看着如臨大敵般死死盯着他們的盛星琅,有些不解地對他道:“你說的仇人是司堡主嗎?我覺得你可能是誤會了。”他想了想,又隐晦地說:“如果你遇見危險,他肯定會保護你的。”

在他看來,能讓司雪峰抛下責任、孤身一人來到這種窮鄉僻壤,也就隻有盛星琅能做到了,無論盛星琅的仇家是誰,司雪峰也一定會幫他解決,隻是不知道他們兩人何時感情已經進展如此迅速,不過許放也不是很關心是了。

盛星琅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他一眼,又謹慎地瞧向司雪峰,如同一隻龇牙咧嘴的狼崽,随時準備趁司雪峰這個主人不備,将許放這塊肥肉叼走。

司雪峰低着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許放的溫度已經随着他的離開而徹底消失殆盡,就好像剛才的擁抱隻是一個绮麗的夢境——就和他過去幾十年,經常夢到的一樣。

男人擡起頭,努力壓下心頭未知的恐慌,對許放微微一笑,道:“許放?我來接你回家了。”

這一句話,他已經想說太久了。

上輩子,等他意識到自己内心對許放感情的時候,許放早已成了一坯黃土,帶許放回家,變成了他最奢侈的願望。

可是和他早已想象千百遍的回應不同,許放聽到他這話以後,反而微微蹙起了濃密的眉,說:“堡主,我不懂你的意思。”

司雪峰眨了眨他那雙漂亮的雙眼,他也下了馬,走過去抓住許放的手腕,又重複了一遍,道:“許放,我來接你回白虹堡。”

許放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但男人感覺到了他的掙紮,明顯加大了力道,許放掙不脫,便放棄了,隻是不解地瞧着司雪峰:“是昭玉哥沒把和離書帶給你嗎?那我現在就再說一遍吧,堡主,我要與你和離,我不想再回白虹堡去了。”

和離二字一出口,許放便感覺到自己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不少,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司雪峰在毒發之外,還會露出這麼陰沉可怖的臉色。

察覺到許放在盯着自己瞧,司雪峰揚了揚嘴角,強迫自己緩和下臉色,用安撫的語氣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怨我了,之前如漠峰……的确是我做的不對,還有以前的很多事……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嗎?我知道自己錯了。”

不止這一世,還有上一世,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想補償。

可許放卻搖了搖頭,青年看着他,平靜地說:“堡主,其實你并沒有做錯什麼,你當時的選擇,我也都理解。”正是因為理解,所以他并不怨恨,司雪峰是守衛蒼生的大俠,他有他的責任,許放都明白。

許放說着,又想抽手,隻是這次卻是兩隻手腕都被司雪峰緊緊扣住了,男人細細打量着他的眉眼,低聲自語:“……你不要這樣……”

他終于知道,剛才心中那種未知的恐慌到底是什麼了。

如果許放還怨他、恨他的話,起碼證明許放還在乎他,可現在的青年太理性了,他不再要求自己是司雪峰特别的人,反而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審視二人之間發生的過往,這無非……就隻是因為不在乎了而已。

想到這個可能,司雪峰再次控制不住手中的力道,許放吃痛的叫了一聲,男人這才宛若受驚一般,急忙松開了手:“抱歉……”

他頓了頓,又肅然了臉色,冷聲說:“我不同意和離。”見許放想要開口,司雪峰搶先道:“許放,當年這個婚事是你自己用手段要來的,現在你卻又說想走,我隻能告訴你,不可能。”

第五十四章

讨厭

 司雪峰很清楚,自己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君子端方的好人,而這個認知随着時間過去越久,他就越能深切體會。

 他内心就是個暴戾、陰沉的野獸,不然以往也不會因為煉情鎖毒發,就“性情大變”——其實那根本就是他的本性,隻是平時都被那些三綱五常約束着,被祖父和父親一遍一遍訓誡着,讓他牢牢記住自己的使命與責任,這才讓他不得不披上了人皮,一直隐忍壓抑住了而已。

 甚至連司雪峰自己,也是上輩子直到不惑之年才徹底認清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他并不在乎别人怎麼想他,可當發覺許放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時,司雪峰不由放輕力道,揉了揉青年剛才被捏痛的手腕,又軟下語調說:“跟我回去吧……孩子們也都很想你。”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司以晴和司無雲,許放心裡更加排斥,他縮着肩膀,對司雪峰搖頭道:“堡主,以前……以前是我做錯了,是我不該下毒害你,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為你生了一雙兒女的份上,就原諒我,讓我走吧。”

 之前聽司雪峰提起下毒的事兒,許放就以為他是來秋後算賬的,心裡很是懼怕。

 可他的卻話讓司雪峰眉頭蹙的更深,他盡量表現出以往面對外人時才有的和善:“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如果有,也是以前,現在的他已經由衷感激當初他們的相遇,男人接着說:“況且你我二人是夫妻,豈是随意說散就能散的?”

 可他越是溫柔,許放就越是因為他這陌生的态度而感到不安,畢竟他以前可從未對自己有過這樣的好臉色,而聽男人提起“夫妻”二字,許放更覺得莫名其妙,“可是你不是讨厭我嗎,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到底是不是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夫妻?早點分開,放你我二人自由不好嗎?”許放以為是自己沒有說明白,于是又道:“堡主,我承認,是我之前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是我有了不該有的非分之想,我現在已經充分明白自己當初有多可笑了。”

 他真心實意的對司雪峰承認錯誤,原以為司雪峰會因此滿意,卻沒想到男人越聽臉色越陰沉,到最後都快滴出水來,許放瞧着心裡發怵,聲音也越來越弱,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惹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