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想象不出岑夜闌那模樣,哂笑道:“不就是個女人,能吓成這樣,岑夜闌不會是不行吧?”
方靖笑着道:“當時也有人這麼傳……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岑夜闌這麼多年油鹽不進,美色金錢一樣不好,銅牆鐵壁似的。”
元徵說:“哪有什麼銅牆鐵壁,是人總有七情六欲,不得其道罷了。”
等他們回去時,已是日頭西沉,迎面正撞上岑夜闌。
冤家路窄。
原本吵鬧說笑的聲音一下子卡住了,那些纨绔子弟安靜下來,齊刷刷站在元徵身後,方靖都退了半步。
岑夜闌神色冷淡地掃過元徵,酒氣熏人,他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擦肩就要過去。
元徵突然叫了聲:“岑夜闌。”
岑夜闌腳步停住,偏過頭,隻見少年皇子正盯着他,說:“看來岑将軍在邊境久了,法制禮度都忘得幹幹淨淨。”
岑夜闌看了他兩眼,不鹹不淡地行了個禮,道:“七殿下。”頓了頓,又道,“近來城裡不太平,殿下還是少出府。”
元徵抱着雙臂,嘲笑道:“岑大将軍不是厲害威風得很,如今竟讓宵小入了城。”
一出瀚州,就是遼闊的北境。近些年雖無大戰事,可北地胡人卻從未停止過騷擾邊境,猶自貪婪地窺伺着大燕廣袤富饒的土地。
岑夜闌波瀾不驚道:“末将自會徹查此事,殿下無須擔心。”
元徵盯着那張岑夜闌看了會兒,冷哼了聲,擡腿朝裡走。直到他們都走了,岑夜闌才對身邊的副将齊銘說:“備馬。”
齊銘看不慣元徵嚣張狂妄的做派,說:“不過黃口小兒,也在這裡耀武揚威,他懂什麼——”
岑夜闌不輕不重地叫了聲:“齊銘。”
齊銘住嘴,将底下人牽過來的馬拉到跟前,說:“将軍,您不生氣嗎?”
岑夜闌道:“不過幾個不更事的少年人,同他們置什麼氣。胡人異動頻頻,你多安排些人暗中跟着元徵。”
“是,将軍。”
3
北境逢着秋冬總有亂事,今年的嚴冬來得比往年要早一些。瀚州戒嚴,城中巡邏的兵都多了幾輪,岑夜闌早出晚歸,百姓卻像習以為常,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元徵無聊得很,他是衆星捧月熱鬧慣了,初來北境,身邊雖然還跟了幾個親侍,卻比不上在京都。
方靖也在沒精打采地哀歎:“阿徵,我真想回燕都,也不知玉娘想我不想?沒有美人美酒,,再不濟去落春園裡圍獵也好。”
“這個時節,祈安寺的楓葉都紅了,”方小世子咕哝着搭上元徵的肩膀,“登高看去,火一般壯麗绮豔,偏偏咱們在這兒坐冷闆凳,還得喝西北風吃粗沙。”
元徵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閉嘴,”被方靖說得心煩,道,“不願意待就滾回去,反正父皇也沒把你發配邊境。”
“不走,哪兒能走啊,”方靖觍着臉,“咱倆這交情那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再說了,我對殿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鑒,豈是區區北境這點艱苦能撼動的。”
元徵哼笑一聲,到底憋悶,又歎口氣,交了兩分底,說:“你當我願意待在這鬼地方?”
方靖道:“你說這岑将軍年紀輕輕的,怎麼如此古闆無趣!他十年前就是這樣了。”
二人說着,在鬧市裡穿梭而過,突然,元徵的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