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胡人盯着他,露出個惡狠狠的笑,操一口半生不熟的中原話罵道:“不知死活的小子!”
元徵冷冷道:“蠻夷鼠輩。”
二人動起手來,元徵拼着一口氣,想将這胡人拿下。
胡人找着這麼條密道必有遠謀,元徵心思轉得快,他知道整個北境的人都瞧他們不上,可元徵不在意,他隻想讓岑夜闌好好看看,狠狠地挫一挫他的銳氣。
元徵别的不行,武功卻是頂好,他的武學造詣是他舅舅孟昙親手磨出來的。元徵自幼喪母,孟昙總想着讓他多一分自保之力,争氣些,結果後來元徵别的不行,和人打架确實從來沒有輸過。
二人對了幾十招,胡人折身又跑,元徵且戰且追,一扇木門不堪大力被劈開,元徵才發現地道竟通往這麼一間舊屋子。
一出木屋,天地遼闊,他們已經出了瀚州城。
眼見着胡人不敵元徵,落了頹勢就要被他拿下,卻見那胡人倉促閃避之餘,吹響了脖子上挂着的骨哨。
骨哨聲急促尖銳,如夜鴉啼哭。元徵眼神一冷,劍尖直挑胡人手腕,生生斬了下去。胡人慘叫一聲,骨哨伴随着整隻手掌都跌在地上,元徵傾身抓着胡人衣領一劍就要将人擊暈。
突然,不知從何處出現了四人,當中一人說:“殿下,快回城。”
元徵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亮了令牌,其上勾着偌大的“岑”字:“回殿下,卑職等奉将軍之命暗中保護殿下。”
另一人道:“這是胡人的傳訊骨哨,周遭必有埋伏。”
元徵瞪了他二人一眼,又恨恨地盯着胡人看,不得已,隻好棄了。
天色已經擦黑,元徵的鼻子似乎還能聞到胡人彎刀的血腥氣,胡人果真埋伏了許多人,元徵跑出不久就有人追了過來。
胡人似是知道了元徵的皇族身份,窮追不舍,要生擒他,一路險象環生,所幸元徵趁亂奪了匹馬奔逃。
北境入夜東南西北都難辨,元徵逃得迷失了方向,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他忍不住在心裡罵岑夜闌,根本就是廢物,方靖也不中用,這麼久了,還沒帶回援兵。瀚州城外是荒漠矮叢,山也光秃秃的,根本無處可藏。
元徵的馬不堪疾行,折了腿,不留神,他整個人都從馬背上翻下來,五髒六腑都摔得似移了位,扯得身上傷口更疼。元徵将自己藏在沙丘後,閉了閉眼,不期然地竟又想起岑夜闌,腦子裡浮現那張冷冰冰的臉,聽着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是胡人的鐵蹄。
元徵咽下嘴裡的血腥氣,心想,完了。
姓岑的真是徒有虛名,廢物,他要是死在這鬼地方,做鬼都得拖着岑夜闌。
冷不丁的,有人攥住了他的肩膀,元徵反射性地提劍就要刺,一把冷淡的聲音傳入耳:“别動。”
4
圓月當空,尚是深秋,北境入夜之後就冷極了,二人卻全無察覺。
岑夜闌帶着元徵殺了出去,玄衣銀槍,朱紅纓穗。
他那張臉于胡人而言,就是極好的威懾。曾有胡人道,岑夜闌是戰場上的修羅鬼刹,見了他,戰馬肚子都要顫一顫。可随之而來的,卻是誘惑,岑夜闌的人頭值十萬金。
饒是岑夜闌,雙拳也難敵四手,二人騎了馬在荒野上費了好些工夫才将人甩開。
元徵說:“也不知多帶些人出來,單槍匹馬還以為你多能打。”
岑夜闌不看元徵,淡淡道:“比不得殿下孤身入虎穴。”
他心裡是有氣的,話裡透着刀鋒似的銳氣,将元徵堵得愣了愣,惱羞成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