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元徵就醒了,直愣愣地瞪着床簾看了會兒,聽見雨聲,這才想起自己在哪兒。
秋末冬初,一場雨下來,瀚州就冷得不行,像是已經入了隆冬。
元徵想起那個晚上之後,已經好幾天沒見岑夜闌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随口那麼一說,方靖說:“聽下人講病了,在小蘇大夫家裡住呢,也奇怪,病了怎麼不回府休養?”
元徵一怔:“病了?”
方靖挑了生肉塊喂元徵那隻海東青,被啄了手指,不甘心地又去戳它:“可不是,好像卧床兩天了,高燒不退。”
元徵“哦”了一聲,岑夜闌看着結結實實,忒不耐肏了。想是這麼想,可心裡總是情不自禁地念起來,像懸了什麼事,可若說他去看岑夜闌,倒有幾分折面子。
元徵躁得很,見方靖總在逗他那隻海東青,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把人趕走了。
他看了低頭啄食的海東青一會兒,拿手指撥了撥它的腦袋,小東西認主,很乖馴,元徵被取悅了,薅了薅它的翅膀腦袋,說:“小岑将軍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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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急,天地都罩了層凄惶的白幕,蘇沉昭在檐下悶頭搗藥,他縮着身體裹在厚棉袍裡,鼻頭凍紅了,神情卻很是專注。
突然,有人敲門,木門咣咣響。蘇沉昭起初還以為聽錯了,又聽了一會兒,隻覺對方不耐煩了,仿佛要踢門,才趕緊去把門打開。
門一開,就見外頭立了道修長的身影,來人打了傘,外頭罩着黑狐披風,貴氣又張揚,面容極俊,眉眼間卻有幾分跋扈不耐。
正是那位讓人頭疼的七殿下。
蘇沉昭慢吞吞地看着他,有些遲鈍,說:“七殿下,看病?”
元徵不答,直接推門進去了,目光在這簡陋的宅子裡轉了圈,說:“岑夜闌呢?”
蘇沉昭恍然:“你找将軍啊,将軍不見客。”
“我是客嗎?”元徵哼笑一聲,徑自往裡走,蘇沉昭攔住他:“不能進,将軍不見外人。”
不知哪個字惹惱了元徵,元徵掃了蘇沉
昭一眼,直接推開了他。
蘇沉昭就是個大夫,壓根不會武,被元徵拂退兩步,隻聽元徵冷冷道:“放肆,你敢攔我?”
蘇沉昭這人有些呆,抿了抿嘴唇,梗着脖子說:“将軍說了,有事等他回去再說。”
元徵看他這麼護着岑夜闌的模樣,心裡燎了火,笑起來,說:“滾。”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沉昭。”
元徵當即看了過去,窗戶開着,岑夜闌站在屋子裡,一身黑色衣裳,襯得臉色很是蒼白,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岑夜闌對蘇沉昭說:“茶涼了,沉昭,勞煩你幫我泡壺熱茶。”
蘇沉昭應了聲好,又看了眼元徵,這才去廚房燒熱水。
細雨迷蒙,元徵打着傘,站在院子裡看着岑夜闌,對方面色不好,好像确有幾分病态,隻姿态依舊凜冽不可近。
元徵心裡突然貓爪子撓過似的,竄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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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徵進了屋子,岑夜闌依舊站在窗邊,動也不動,拒人千裡的架勢。元徵不以為意,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幾圈,看得久了,岑夜闌眉頭緊皺,抿緊嘴唇,漠然道:“有事說事。”